道:“甄明此人在落难时曾得过柳家莫大的恩惠,对柳家可谓死忠。此次若非大账房机警,此子恐成我总号大患。”
江步月闻言,当即冷哼了一声,沉默半晌,突然问道:“林伯觉得,我们的大账房其人如何?”
林伯沉吟片刻,笑着说道:“是一位眼睛里不揉沙子的大才。”
江步月笑着“哦”了一声,道:“你是说阿妍不能忍,在小甄的事情上打草惊了蛇?”
林伯此时不敢多言的沉默却换来江步月的正色,只见她望着林伯,摇头道:“不……不是的,林伯你这么说是因为不了解她了。阿妍她……不是不能忍,她只是不想忍。”
江步月回忆起钱妍在拢翠居出逃前期的隐忍和不动声色,不由又出了一会儿神,才慢慢地对林伯说道:“不过,你说得也有理,不管是不能忍,还是不想忍,那本‘万贯账’还是过段时间再决定是否交给她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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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年此后的时光里,万贯商号以顶身股一制悄悄震动了整个大越商界,在大部分商号尚不以为意的时候,这种激励机制的作用在万贯却已然立竿见影。所谓“上下齐心,其利断金”之语,放在万贯商号便是“上下齐心,财源滚滚”了。而同一年,万贯钱庄又觑得时机出台了抵押贷款及分期付款等等举措,一时之间世人只识万贯字号,其余钱庄便渐渐有些举日维艰起来。
正当万贯商号在钱妍的主意下越来越兴隆风头一时无两的时候,钱妍的心情却是越来越糟糕,及至在发现季霄羽耳垂上的咬伤时,最终爆发了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么?”在季府季霄羽的房间里,钱妍紧紧地抓着对方的衣襟,缓缓流下泪来。
然而,面对她的眼泪,季霄羽却只是苍白着脸色,衬着她日渐宽松的白色衣袍,整个人显出一丝别样的憔悴来,但她的眸中却依然闪耀着炯炯的光芒,仿佛无时不刻地在与什么斗争一般。
眼见钱妍为着自己落泪,季霄羽伸出手指勾去她脸上的泪痕,望着指上的泪出神,片刻之后她轻轻地笑了,柔声安慰道:“阿妍,别担心,我没事的。呵呵,你为什么老是觉得是我有事呢?我只是太过担心我爹的安危而已,真的,别瞎担心了……”
钱妍正努力忍住自己的眼泪,闻言气得倏然冷笑起来,道:“好!好!算我瞎担心,我以后再也不问你了!”
她转身即走,再不去理会每每分别时季霄羽留恋的目光。
路过季府中庭的时候,钱妍见到了季父季大将军的背影。那一直如枪杆般挺拔的腰背竟然微微现出颓势,看得钱妍有刹那的触目惊心之感,一时心有所感,焦虑得几乎将心脏呕将出来。
隐忍着强烈的情绪引起的身体不适,钱妍悄然离开中庭,慢慢踱至门房,照例与门房老伯唠嗑了几句。当得知近期季霄羽二次被请入醉香阁以及门庭冷落的季府有同一个人三次造访的时候,钱妍的脸色真是沉郁到了极点。她难看的脸色让门房老伯暗暗惊心,却在掌心被塞入一锭五两重的银子时忍不住微微咧开了嘴,当得知自己只需在小姐再次被请醉香阁时通知眼前这位太过担心友人的季府常客苏姑娘时,这位门房老伯又忍不住吸了一口嘴巴里满溢的口水,琢磨着半夜里是不是呷上半两竹叶青解个谗儿……
而此时的钱妍并不知道,她这一去醉香阁,却让自己身心俱损。
作者有话要说:哦耶,终于写到这儿了,接下来就是我一直想写的高.潮部分了(羞)!
55
55、第五五章蠢孝...
第五五章
在接下去的三五天里,钱妍没有等来季府的老门房,虽然心焦但她也并不能全神忧心于此,因为万贯商号的规模在她平常道来、再被江步月和万贯属下们逐步完善周全的经营策略下,业绩是蒸蒸日上,导致她身为大账房的工作量也随之陡增,不仅要与新老财东们会面,商定出资额和分红股份,还有太多的报表需要审核分析以作决策之用,这导致她几乎天天加班到夜深。
这一日,钱妍实在疲累至极,在等手下账房回去拿账本的这几分钟间隙里,竟就支在案上睡着了。那个时候,老账房周录刚好进来禀事,就那样与过来与钱妍商讨事宜的大当家同时见到了好一幅支颐而眠的美人图。
江步月见状,心中一动,当即挥手令周录下去,自个儿进了钱妍的办公之所,轻轻掩上门之后,几乎是屏气凝神地悄然走近。
但见紫檀色的宽长桌上,美人左手把住右手,右手支住右腮,竟是睡得安稳。
江步月盯着姣颜之上、静停如蝶的眼睫下那两道惹人怜惜的青影,知道这几天高强度的工作是确确实实地累坏了眼前人。而收敛了清醒时的抵触与锋芒,此时的钱妍看起来是如此的柔和与美丽,这不禁让看人看到入神的江步月慢慢俯□去,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然在睡美人密长的美丽眼睫上印下一吻,并且还吻醒了她。
被惊醒的钱妍脸上却并无多少异色,只有低垂的眼眸底掠出一丝阴暗,声音清冷如霜地道:“大当家没忘记自己发下的誓言吧……”
清冽的声音就响在江步月骤见美人醒来时一时呆愣的脸边,吹来的气息其馨如兰却又微惊于心。这位万贯的大当家终于想起了自己在小年那天亲口所发的誓言——如若再不经允许就对钱妍做出亲热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