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阡陌听完,面色当时就是一冷,眉头不耐地皱起来。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乱情绪,又开始萦绕心头。
真是自家的儿子有娘疼,在当母亲的人眼里,儿子永远是受害者,儿子的女人就是不折不扣的害人精。
太后虽然不是宇文昙的亲娘,却真是比亲娘董太妃还更心疼这个儿子呢!
董阡陌正自暗暗冷笑,好巧不巧的,太后偏过头问她:“哀家已有半个月未见着昙儿了,你可知道,他这些日子在忙活些什么?”
董阡陌乖巧地答道:“回太后的话,我在我家见过毓王表兄几次,都是来给我们老夫人请安的。哦对了,前些日子他猎了狐皮,还送了我二姐一件披风呢,看着又轻又暖的,煞是好看。”
太后想了想,又问:“那他和现在的这个王妃,可曾同进同出过?”
董阡陌点头道:“有啊,前不久我和二姐、四妹一起随母亲上山进香,听说前王妃的灵柩便停放在法门寺,于是前去凭吊,结果……”
“结果怎样?”太后回头,奇怪地问。
“唉,”董阡陌垂下头,长长的眼睫打下一圈阴影,“当时我晕倒了不清楚,只是听跟随母亲的王嬷嬷说,前王妃死不瞑目,在法门寺里显灵了!”
“显灵?!”太后大受震动,“你是说,墨琴的鬼魂显灵了?”
不知何故,太后的情绪一度十分失控,几乎不能坐正身姿。
太后这样的表现,不止让乔女官感觉有些奇怪,连董阡陌也猜不透她如此失控的原因。
董阡陌面带不安,回道:“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好像是王妃表嫂被前王妃的鬼魂吓到了,于是放了一把火,将棺中女尸烧得连飞灰都不剩半点儿了。”
“她,被挫骨扬灰了……”太后眼中露出一点类似惶恐的神色。
“是啊,我也是听王嬷嬷说的。”董阡陌道,“后来王嬷嬷无缘无故的惨死崖底,这件事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这时,乔女官叫人将潘胖子等人捆了,留待处置。
屋中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太后默然片刻,良久后叹了一气,道:“哀家也知道她的死有莫大的冤情,可能还跟棋画有点关系,可对着那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哀家还是忍不住心软。”
对一模一样面孔的韦棋画心软,可是对于韦墨琴本人,太后反而是铁石心肠呢。
董阡陌弯眉,微微笑道:“是啊,只要表兄喜欢,表嫂纵然有什么过错,也是可以一笔勾销的。”
太后慢慢摇头,否定道:“这倒不是因为昙儿的缘故,知子莫若母,哀家知道他这些年翻来覆去,也就围着一个琴儿转。只可惜,琴儿那孩子太作了!”
董阡陌道:“是啊,摊上一个不省心的王妃,表兄真是太倒霉了!”
太后难过地说:“无论如何,也要让昙儿尽快走出那段阴影,琴儿带走的那一缺,哀家得设法给他填上才是。”
董阡陌恭维道:“有太后慈祥关爱,表兄真是太幸运了!”
那边,只听太后自言自语着:“得寻个好孩子,能让昙儿再快活起来的好孩子……”
董阡陌轻声轻语地说:“依我看,表兄最不快活的地方,就是表侄儿的体弱多病之身,如今得了机缘,食用神鸟之蛋,希望以后能好一点儿吧。”
太后打断出神,抬目一扫,看向董阡陌的目光带了两分威严,问:“那四枚被打碎的蛋……”
董阡陌惶然道:“当时,一群马蜂攻击鸟巢,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鸟巢突然就落到地上了。我看大家都吓得跟什么似的,就上去帮忙瞧了瞧鸟蛋,结果发现五枚都有点裂纹,有四枚是死蛋无疑。”
太后问:“是谁想到那个主意的?”
董阡陌道:“是茑嬷嬷和我,一同想到的。茑嬷嬷说了,怕太后伤心,这样做和缓些。如今茑嬷嬷已经死了,太后您要问罪的话,就问我的罪吧!”
太后颔首道:“你是个实诚孩子,没有将责任一股脑推给茑嬷嬷。”
董阡陌道:“洞箫是我吹的,赌也是我和太后打的,纵然我想推,又能推给谁呢。太后您要怎么罚我?”
她的声音清脆天真,有火气的人冲她都发不出火来,何况,此刻的太后并不见一丝怒气。
怎么罚她?
太后垂下眼帘,似在沉吟考虑。
这时,出去片刻的乔女官回来了,附耳告诉太后:“宫门外,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等小马子小凯子他们出去查看的时候,又看不见了。”
太后合眼道:“让哀家再想想,你们先下去。”
“是。”董阡陌和乔女官掩门出去。
乔女官心头疑惑,嘀咕了一声:“既然已经查出元凶,还想什么……”
“哎哟!”
转过一条回廊,乔女官与董萱莹的丫鬟香云撞个正着。
香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小姐催着奴婢把这个送给四小姐,奴婢一时手忙脚乱,连路也看不清了!”
“这是什么?”乔女官打量香云手里的纸包。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的错觉,怎么纸包会动弹的?
“奴婢也不知,”香云面带焦色地问,“姑姑看见我们四小姐在哪儿吗?”
“方才见她往西边儿碧波池方向去了。”乔女官指路。
“谢谢姑姑!”
香云福一福身,双手捧着纸包走开了。乔女官眼尖地发现,她走过的脚下轨迹,有一条泥巴漏出的细线,一直往前延伸而去。
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