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冬尘笑着拱拱手道:“素闻快玉手大名,久仰,久仰。”
擒燕玉手不答,只是轻轻挪动步伐,随时寻找破绽逃出生天。宿冬尘身为飞贼,自然也深谙她伺机逃脱的心理,脸上虽是一派轻松,却也不敢大意。
宿冬尘嘴角微微扬着,两手插在腰间道:“若非靠着那几捆稻草、更板铜锣,以及披着官服的稻草人,宿某怕是难以在扬州城内得见您的真面目呢。”
一听此话,擒燕玉手虽蒙着脸面,她的两眼仍不禁微微一睁,这才明白中计,双脚立时往前一点,整个身子却向后方的街道直跃而下。宿冬尘眯起眼来,看清擒燕玉手的方向后,也跟着腾跃而去。
有赖几处通道的封死,加上宿冬尘、云清二人这几日的摸索,已将扬州城的阡陌街巷摸清了七八分,宿冬尘往往能轻而易举的赶上、甚至超前擒燕玉手。每当她在街角正以为脱身之时,宿冬尘总是从屋瓦上翩然而落,笑吟吟地望着擒燕玉手。
如此往复数遍,擒燕玉手只得攀上屋檐,展开轻功,以速度甩开宿冬尘。宿冬尘一见此景不禁笑了,抄起一根落在地上的竹签子,腕力使劲一抖,竹签如标枪一般直飞而去,唰地划开擒燕玉手背后沉甸甸的包袱,里头的碎银顿时一颗颗从破洞中掉出,叮叮咚咚撒在千家百户的屋顶上。宿冬尘也不落后,立刻翻身追上。
两道一黑一白的影子在映着月光的砖瓦上飞腾跳跃,后头的白影也不急追,一路沿着前面黑影背后落下的碎银,宛如一道拖着尾巴的流星在扬州城上穿梭。擒燕玉手本来浑然不觉,只听得叮叮咚咚的敲击声,抽空回首一看,才发现自己包袱中的碎银已散落一地,一怒之下,顿时止住了步伐。宿冬尘随后不快不慢的跟上,脸上仍是笑呵呵的。
“你什么意思?”擒燕玉手此时终于开口,声音轻柔却怒气腾腾。
宿冬尘稳住步伐,与她保持着距离,正色道:“宿某只有几个问题,花雕象牙葫芦,是不是你偷的?”
快玉手冷哼一声,一只手倏忽向宿冬尘的中路切去,这一下来得快如闪电,宿冬尘略吃一惊,急急将身子一扭,有惊无险的避开这一击。然而快玉手也非省油的灯,两只手来回向宿冬尘招呼,宛若数十道白光扑面而来,宿冬尘随之提掌拦、拨、挡、接,一一将快玉手排山倒海的攻击化去。
“听闻快玉手轻功高明,却没料到武功也相当了得。”宿冬尘在心里暗道,脸上的表情已不再轻松如常。
此时,快玉手双手一翻,两手却不进逼,脚下连环踢出,宿冬尘侧身闪避不及,胸膛硬是吃上一腿,却也双手一夹,擒住快玉手双腿,右手便往快玉手脸上那块布探去。
快玉手大吃一惊,一双春葱般的玉手护在面前,以掌对掌,宁愿以内力对拼,也不愿暴露身份。宿冬尘早料到她有此一着,右手直切双掌空档,正探入对方下颚时,忽觉胸前一紧,快玉手双脚已蹬开宿冬尘的束缚,翻身落至两丈远处。
趁此空档,快玉手甩下装着碎银的包袱,两手自腰间拔出一对峨眉刺,她的本意不为伤人,只希望宿冬尘知难而退。怎料宿冬尘微微一笑,缓缓松开腰间的一束布袋,提起对着快玉手,却不将袋内的兵器取出,如同剑客提着剑鞘与人对敌。
快玉手眉头一紧,两把峨眉刺如流光般招呼而去。宿冬尘凝神细看,条直的束袋略一晃动,切开两道流光的去路,只听得金铁交鸣之声回荡,余音未了时,两人皆已停止动作。
快玉手虽背对着宿冬尘,面上的冷汗却扑簌簌而下,只因她面前蒙着的一块黑布,就在两人错身的霎那间,被宿冬尘轻描淡写地摘下。
“宿某并不意外,二夫人。”宿冬尘冷冷道,比高挂的明月还冷。
初一十五名动扬州的擒燕快玉手,白日竟是对扬州建设最多的计家二夫人——席玉灵。这事若说给外人,怕是谁都不会相信,日为善,夜做贼,银两一进一出之间,洗出了多少名声。席玉灵此时不像平日在计宅委靡不振的模样,一双眸子反而烁烁放光,她无语良久,才转身面对宿冬尘。
席玉灵叹了口气道:“百里无窗宿冬尘,果真名不虚传。”语气带着三分佩服、七分无奈,也不知是讽刺、是赞美。
“席夫人的轻功也叫人折服,若非宿某连日安排用计,扬州城仍是席夫人的天下。”宿冬尘也低声感叹,续道:“毕竟席夫人的经验深厚,在同一城内多次出手,一月两次,一年二十四次,仅凭着三招,多年来竟从未入网。”
席玉灵并不接话,只等着宿冬尘继续说下去。
“其一,你留下字条,却是左手写的,如此一来,扬州城内绝未有人能从笔迹查出何人下手。其二,你的夫家即是扬州首善,绝没有人会把扬州首善与扬州怪盗联想在一起,何况计家也曾因此失窃。其三,你以清平、济安、吉祥三家当铺做销赃点,狡兔三窟,绝不会无法销赃,他们更会因为计家在城内的声望,不敢轻易举发你。”宿冬尘面对席玉灵,一点一点的说着,眼神却忽然锐利的如刀一般,道:“但,还有几个疑点。”
席玉灵冷冷道:“我听着。”
宿冬尘眼神盯着一身夜行衣的席夫人,一条条问道:“其一,那天初二,你却出现了,是何缘故?其二,你已富贵在身,何必行窃?其三,你乃是计家二夫人,何须成为家贼?”
后两点,宿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