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报的有些晚。
嵇远还带了一胡须飘逸的老仙,那老仙伛偻身材,弓着背,手中抱着一褐色药箱。“这是上界轩辕家的御医,我找姐姐借来的。叫去瞧瞧希雁出了什么问题。”嵇远的姐姐,也就是三界权位最高的天后嵇桃。嵇远说这人是御医,当真是让人放了一千个心。
荻秋点点头,心头缓下一口气,当下眼前一黑,顿觉浑身脱力,她扶住眩晕的额头,身体就朝后软了下去。嵇远双手将她猛地扶住,喊声,“荻神官?”嵇远本该唤她一声夫人,但情急一时间失言,故而又喊了声旧称。
荻秋撑起重重的眼皮,“我……”
嵇远叹出一口气,“夫人要保重才是。那老医官医术精湛,夫人放心去休息一会吧。”“盈歌,你拿些温补的汤,让夫人垫垫底。”
“是。”
“夫人可信得过嵇远?”
“希雁信你,荻秋自然深信不疑。”
“那夫人去休息片刻,等会我们再说。”
荻秋这才肯点点头。“好吧。”
“嗯。”
荻秋回房安歇片刻,嵇远便走去允年的卧房。见允年神志不清地躺在那里,也有点不敢相信。一来神族很少生病,二来,怎么会突然生这么大的病。于情于理,都不合常规。
“你说她这是如何了?”
那老医官面色犯难,翻了翻允年的眼皮,“有些奇怪。”
“之前她们下了凡界,是不是惹了脏东西?”嵇远问。脏东西,一般天界人代称一切魔物、瘟疫、或者那些专门破坏神体仙脉的邪术等。
“神主的身体其实很干净,不像是染到脏物。”
“那就是暴病?什么病,怎么治?”嵇远打量一眼黑发铺开的允年和因为高温而异常显眼的唇色,心中不是滋味。
“老臣就是探不出这是什么病。”老医官撩开允年一侧衣服,顿时雪白胸膛展露无遗。嵇远有些害臊地往后退了一步,“做什么掀她衣服?”
“少尊主,您可以看到,神主心跳很快,也痛苦难当。她胸口这一片色彩发青,温度尤其烫的灼人。”
“那就是她生了什么心肺的疾病?”
老医官低下头,合住允年衣裳,“不,一切正常。”
“这哪里还正常?”嵇远指着允年刀削一般的下巴尖,正好,允年微微张开了眼。“嵇远?”
“希雁,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哪里不舒服?”嵇远索性直接问了一句。
允年只是虚弱地微微摇了摇头,“我很难受。”
“你下界的时候,有没有碰见什么古怪之人,给你下蛊?”
允年四下望了望,找不到荻秋的身影。就伸出细胳膊,低低叫了一声,“荻秋……”
嵇远一把坐到她身边,握住那手,“希雁,你坚强点,想一想,最近遇见过什么古怪。这可是你突然恶病,还是之前就有了些症状,你没上心?”
允年的嘴唇动了动。嵇远眉头一跳,低下头去,“你说什么?”他把耳朵凑在了允年的嘴边,静静听着。
“什么时候?出现过几次?……之前有过几次?”“后山?你确定当时只有荻秋和你一起?”
“不是……”允年努力扬高了声音。
“不是什么?”
允年勉力喊出一声,“不是荻秋。”
“我当然知道不是她,可那是谁呢?”嵇远清眉一紧,紧接着,在他脸上奇妙表情变化了几轮后,又冷淡了下来。嵇远转过身,前思后想好些时候,若有所思地打量一眼倍受折磨的允年。突然,他严肃道,“希雁,你告诉荻秋你的真实身份了吗?”
允年本还有一层希望的目光,听见嵇远这样说,顿时神采一黯,轻声一句,有自嘲,也有不甘心的恨,那句话声音倒变得有些大,“你说什么?”
嵇远垂下眼皮,犹豫道:“希雁,荻秋她知道你是希缘凤的妹妹而不是希缘凤了吗?”
“嵇远,”允年抓住嵇远的手,“不可以,你要救我。我不能倒在这莫名其妙的病痛里。”
嵇远闭着嘴巴,神色严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我会再想办法。”
☆、第三节叠嶂情深(6)
“嵇远!”允年痛苦又无力地叫出声,“我不可以死啊!”
“希雁,你的情况很不好。我们查不出你发烧的原因,所以也降不下去。你体内的神珠因为高温过久,而正在失去凝聚灵力的能力。”嵇远别过视线,“如果,有什么想对荻秋说的,你……要趁还清醒,好好把握机会。”
“不会的。”允年嘶哑着嗓子道,她摇了摇头。
嵇远坐在床头,眼睛也有些发直。
盈歌被这里头的对话吓到,连忙跑去叫醒了没睡多久的荻秋。
“你们在胡说什么!”荻秋冲了进来,以往那一丝不苟的发髻有些蓬乱,她差点撞上嵇远的背。一把把嵇远从床上给挤了开,她小心地捧起那灼热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眶发紧,却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希雁,不会的。嵇远他骗你的。”
嵇远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允年刚才心中愤恨老天不留命,可再见到荻秋为了照顾自己而容颜憔悴后,心头居然一松。好似想明白一般豁然开朗,“原来,我一直都很幸福。”
“你不要我了?”
“荻秋,”允年心潮慢慢平复,轻声下了决心,“我有些话,想对你一个人说。”
盈歌与老医官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便和老医官一起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