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夜插着双手站在门外,说了点风凉话,“受这么重的伤,还出来逞能。活该。”
“六夜,别这样。”“现在船已靠岸,想必这就是狼妻崖。不然,你去请个大夫来,成吗?”
“我去请大夫?”六夜摇摇头,“荻秋,我们别管她了。她只是伤势发作而已,死不了的。我们已到人界,跟我回去见凤首吧。”
凤首……对啊,我是要去见她,一定是要去的。想到这里,荻秋便站了起来,刚一起身,不想玉勾天又抓住了她的手。她语气有些急,也非常微弱,“荻秋,别走……求你……”
荻秋心有同情,于是又带着些焦虑地坐了下来,也不知那焦急的模样,是因为玉勾天生病,还是因为没办法马上见到允年。她且小声安慰道,“我不走,不走不走。”她看着玉勾天的那手,又看了看六夜,只得把心一横,“罢了,我带你去看大夫。”她一边说着,就一把把玉勾天扶了起来,然后背在了背上。
“喂!荻秋!你认真的?”
“当然!她病成这样,出了人命怎么办?”
“一个将军能这么简单就死了?荻秋,你看不出她在利用你的同情心吗?”
曲六夜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玉勾天面具后的眸子非常不善、也非常阴险地瞅了他一眼。曲六夜厌恶地偏过了头。
“六夜,你在说什么啊!这么高的烧,怎能不管她呢?”荻秋背着玉勾天往阶梯走去,眼看就要下船。
“好好好!好好好!”曲六夜被逼无奈,双手撑开,拦住两人,大叫一声,“我去请大夫!”
“真的?”
“你背着她下船,那梯子那么窄,等下你们两人一起掉海里了怎么办?我不担心她,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凤首交差?”曲六夜一脸不善,“好了,等我回来。”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就连希允年躲避了众人眼目,而独自在一片荒草杂生的山头散心,也要被人来奚落。“凤首,这身不由己的滋味如何呀?”
允年闻声转过了脸,她未着盛装,今日一身简简单单的白净。看见眼前人,她冷淡道,“是你。”
“嗯,”那容貌清纯的女子似有得意地笑了笑,她撩了撩薄纱披肩,故作妩媚,“是我,如何?”
允年不想搭理,转身欲走。谁料女子一步又上前,面上似乎不大情愿,“你就不想我?”
“荒唐!”
“凤首~”女子双臂一伸,好似准备从她身边将她抱住。允年一个快闪,马上避开。大吼了一声,“柳沐灵!我放你活路,你竟仍旧不知廉耻!”
“心软的凤首,连我都不敢杀,呵呵。你是保护不了任何人的。最终,自己也会赔进去。”
允年厌恶地瞪了她一眼。
柳沐灵不像之前在神寂岭那般对允年还有几分尊敬与恭维,此刻算是本性暴露,不再收敛锋芒。想来她在神寂岭作威作福,做双面人的时候,侍女们也都是不准戴花的。她能善良到哪里去?“把我送给嵇家,就没有想过今天的后果吗?”
允年心口一堵,一个不好的念头神出鬼没地从她心间荡了过去,“什么!”“这不可能!”
柳沐灵微微低下头,一副颔首害羞,实则眼角阴毒的模样。“凤首,是你逼我的。”她一字一顿地说完这些字,“你把我放在少尊主身边,难道不是为了让我找了机会报复你?哈哈哈哈!你猜的没错,就是我,让少尊主带着陛下,在最不是时候的时候,打开你的房门。”“我伟大的凤首,即将身败名裂的感觉,如何啊?”
允年面色发白,她开口片刻,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那红眸中丝毫没有王者的傲慢,却是少见的多情与痛心,那个样子很复杂,柳沐灵是自己一手栽培的孤女,也曾在寂寞满满神路上,在丧失斗志的王权中,在意志消沉的不堪岁月里,曾有她的温柔与陪伴,希允年是下不了手的。那不过是一个警告与威胁,也是因为重新找到了荻秋,而不能再面对柳沐灵,所以,将她送走。即便是送走,也不过是送到了自己信任的人身边。
柳沐灵这个人在允年心中,始终是有恩情的。可这一刻,希允年心中有了恨——不,她不恨柳沐灵。她恨自己的软弱。她始终一言不发,默默地把那一切情绪,又缓慢地咽进了肚子里。
柳沐灵见到那个眼神,心下微扭,却也没有立刻表态。比起刚才阴谋得逞的模样,她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一些。
允年受的打击真的不小,以至于她察觉自己在转身准备给柳沐灵一个冷酷后背的时候,自己的动作竟然没有那么利索。
柳沐灵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吐了一口气,又憋足了劲道,“凤首,是你自找!你欠我的,我只拿这么一点,你还得清吗?”
“你说的很对。那你想要我怎样?”
柳沐灵也没想到允年没有疾言厉色,而是平静的要命。或许在神寂岭仰望过她太久,此刻这样的感觉,可还真是不习惯。她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身为凤首,你……你居然真的没有胆子敢杀我?哈哈!”她又突然笑了起来。
允年顿了顿,“柳沐灵,事到如今,我有什么可杀你。你从不懂我的心情,留你在我身边又有何用。我又问你,你要这样报复于我,我可曾真的欠过你?”
“你当然欠我!”柳沐灵气愤得好似尖叫。
“我欠你什么了?”
“你欠我什么,你怎会不知道,我从不要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