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闭上眼睛,眼眶里挤出最后一滴泪珠。
“父亲,议会拥有神赋予的权威。”清照说, “因此神为什么不应该让他们创造一群具有超常智慧――也能够得到天启的人呢?父亲,您怎么让自己的思想受到蒙蔽,看不见这里面的神之手呢?”
父亲摇了摇头,说: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听起来就好像我一生所相信的一切,可是――”
“可是您在多年前曾经爱过的一个女人告诉了您别的东西,你就相信她的话,因为您对她的爱记忆犹新。但是父亲呀,她是外人,她没有受到过天启,她没有――”
父亲拥抱了清照,她说不下去了。
“你是对的。”他说, “你是对的,愿神宽恕我吧。我必须净手,我太肮脏了,我必须……”说着,他就从椅子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离开哭泣的女儿。但王母出于她自己才知道的疯狂原因,不顾规矩,扑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别!别走!”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阻止真人去净化!”父亲咆哮如雷。
接着令清照大吃一惊,他做出她平生从未见过的举动――出手打人,出手打了王母,一个无助的女仆,而且出手很重,把王母打得飞起来背触墙壁,倒在地上。
王母摇了摇头,接着用手往回指着计算机屏幕:“瞧吧,请瞧吧,老爷。求求您了!小姐,让他瞧吧!”
清照瞧过去,她父亲也瞧。只见屏幕上的文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的形象。是一位老人,长胡须,戴着传统的头饰。清照立即认出来了,但记不起他是谁。
“韩非子。”父亲低声说, “我心灵的祖先!”
于是清照回忆起:出现在屏幕上那张脸与普通画家画的古代韩非子是一样的,父亲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我的名字的孩子。”计算机上的父亲说, “让我给你讲讲和氏璧的故事吧。”
“我知道这个故事。”父亲说。
“如果你真正的懂了,我就不必告诉你了。”
清照寻思着她眼前所见的一切的含义。要运行像头部虚浮在显示屏幕上那么细致入微的直观程序,需要占用家庭计算机系统的大部分资源――再说,他们家的图书馆好像没有这种程序。她只想得出另外两种来源。一种是神奇的:也许神找到另一种方式向他们显灵,即让父亲心灵的祖先向他现身;另一种同样令人敬畏:也许德摩斯梯尼的秘密程序神通广大,在任何一个计算机终端所在的同一间屋里监听他们的谈话,发现他们得出危险的结论,便接管家庭计算机系统,并产生这个幽灵。然而,无论哪种情况,她都必须脑子里带着问题倾听
“从前,楚国有个名叫卞和的人,在荆山发现一块璞玉,便带到王宫里,奉献给楚厉王。”古代那个韩非子从父亲瞧到清照,然后又从清照瞧到王母。难道这个程序这么聪明,知道与他们每个人的目光接触,就能对他们施加影响吗?清照看见幽灵的目光盯着王母的时候,她确实垂下了眼睛。但父亲呢?由于他背向着她,她说不准。
“楚厉王命令宝石匠鉴定玉矿,随即宝石匠禀报, ‘不过是块石头而已。’厉王怀疑卞和企图欺骗他,便惩罚卞和,命令将其左脚砍去。
“后来楚厉王驾崩,楚文王继位。于是,卞和再次把璞玉带进宫,奉献给楚文王。楚文王命令宝石匠鉴定璞玉,宝石匠还是禀报, ‘不过是块石头而已。’文王也怀疑卞和企图欺骗他,便命令将其右脚砍去。
“卞和便将璞玉捧在怀里,来到楚山脚下,痛哭了三天三夜,泪水哭干了,血都哭出来了。文王听说这消息,便派人去问他:‘天下脚被砍掉的人不少――为何偏偏你哭得如此伤心?’”
这时候,父亲突然站直说: “我知道答案――我能倒背如流。卞和说, ‘我并非为我的脚被砍掉而伤心。我伤心的是,把稀世珠宝说成石头,把君子叫做骗子。我之所以哭,就是因为这个。’”
幽灵继续说: “卞和的确说了这番话。于是,文王命令宝石匠把璞玉进行切削、打磨。经过打磨,一块稀世宝玉呈现出来了。于是,宝玉被命名为‘和氏璧’。韩非子,你是我心灵的好儿子,所以我知道你会像文王最终那样去做的:让璞玉得到切削与打磨,而且你也会发现里面是一颗稀世宝玉。”
父亲摇了摇头,说: “当真正的韩非子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他阐释的寓意是这样的:和氏璧就是法治,君主必须制定法律,依法而治,这样他的臣民才不会勾心斗角,相互倾轧。”
“当初我对制定法律的人讲话时,就是这样阐释这个故事的。只有傻瓜才以为一个真实的故事只有一个寓意。”
“我的老爷不是傻瓜!”清照吃了一惊,只见王母大步走向前去,逼视着幽灵, “我的小姐也不是傻瓜,我也不是傻瓜!你以为我们认不出你吗?你就是德摩斯梯尼的秘密程序。是你把驶往卢西塔尼亚的舰队藏起来的!我原以为由于你的文章伸张正义,娓娓动听,又真实客观,因此你一定是个好人――可是现在我看出了你是个撒谎者,是个大骗子!是你把这些文件给予凯科的父亲的!现在又是你戴上我老爷的心灵祖先的面具,来欺骗他!”
“我戴上这个面具,”幽灵平静地说, “他就会敞开心扉,聆听真理。他并没有受欺骗;我不会欺骗他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
“住嘴,王母。”清照说。仆人怎么可以忘记自己的身份,未经真人的允许,就擅自开口?!
王母羞愧不已,跪在清照面前,头低垂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