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有这样的月夜,在湛蓝色的天幕上画着一个巨大的圆,这个圆真的很圆、还很白。上面斑斑驳驳的,有一些湛蓝色的图腾。它被人称为月亮,因为它发出柔和、朦胧的光。神秘、虚幻而美丽,因此它总是被人和魔力、宿命、女人联系起来。
骸月就在这样的月光下疾行着。她的速度很快,像鬼魅般。游星守感叹幸好是在这样明亮的月光下,他才勉强跟得上她。最终,她在城内的另一家客栈的屋顶停下。游星守也停下,小心地潜伏起来,不让她发现。
此时客栈除了昏黄的灯笼还醒着,其他一切都已睡着了。她悄悄地潜入了那家客栈,游星守惊讶地看着,犹豫着该不该阻止她。最后决定看看她做什么再说。她进去了好一会,最后终于出来了。可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而是两个人。她抱着一个昏睡的女人跑出来了。那女人游星守认识,是亦沾。他的心头不禁紧张起来。
又是一阵急奔,她背着亦沾,速度却一点也不慢。游星守在内心里想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想了上百种理由,却依然不能为她开脱。看来,只有等她自己揭晓了。
她奔向的是城门,难道她要带着亦沾离开?他想着。果然,她出了城,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那是一面长满杂草的山坡,地面有很多凸凹不平的地方。偌大一个山坡只有几棵树在月光下拉长了影子,像是这里唯一的守卫。游星守知道,这是乱葬岗,穷人或恶人被抛弃的地方。
骸月停下,她将亦沾放在地上。然后一伸双手,手指甲里便射出十根细细的线,那线是紫黑色的,在银色的月光下也不反射光彩。那些细线条线像是有生命般,很快纠集在一起,仿佛捆麻花般,变成了一根稍粗的线。然后那条粗线,像毒蛇一样自动在亦沾身上爬行,将亦沾来了个五花大绑。最后,骸月朝附近的一棵树的树杈一扬手,线便穿越了树梢,她再用力一拉,亦沾整个人便被吊在了树上。
游星守看得心惊胆颤,他不知道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她怎么会这些?这些东西她从哪学来的?为什么他觉得似曾相识。
“呵呵,”骸月轻笑了两声,然后放肆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她放肆地笑着,扭头看向游星守藏匿的地方。游星守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她……怎么了?”游星守指指昏睡的亦沾问。
“她?她没事,只是睡着了。”骸月诡异地笑着。
“你呢?你怎么了?”游星守将担忧的目光放回骸月身上。
“我?我也没怎么,我只是……”她收敛了笑容提高了声音说,“还是和以前一样恨你!”
“恨?”游星守不能接受地说,“为什么?”
“换了张皮你就不认识我了吗?”她扯起长袖挡住自己的嘴,只露出一对眼睛说,“这样你认得我吗?”
那对眼睛依然秀美,游星守认为那世上最美的眼睛。它温柔、体贴、缠mian、深情。它似乎想对你倾诉无限秘密,却因此释放出更多神秘,将你牢牢吸引。
可是它现在却怨恨地看着他。眼波下的晶莹蕴藏着愤怒、杀机、残暴和毁灭。他的确认得那双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地轻声问:“望春?”
她放下袖子,没有回答他,而是抬头看看月亮,轻轻地呼了口气说:“还能活着,真不错。”
这是怎么一回事?游星守的脑袋嗡嗡地叫着,他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那个时候望春不是死了吗?可是她的尸体呢?就连不死女也没有尸体,等等!不死女借用了陈露儿的身体,那为什么望春不能借用呢?天啊,如果是这样!那就是说望春、陈露儿还有唯月现在都活在一个人的身体里?而那个人现在就是骸月?
他大脑正飞快地转动,“骸月”却在此时说话,打断了他的思路:“灵魂蒸腾竟然也杀不死她。”她用长长的指甲划破自己手腕的动脉,鲜血涌出来,但伤口却又马上愈合,连疤痕也没有。
“不死族啊!多么强大的力量!”她高举起双手,伸向月亮,安宁地闭着眼睛,在冷浸的空气中拥抱着无形的月光。她的长发在脑后不停地舞动,像是海洋中海藻一样自由自在。
“望春!”游星守不安地叫着,“你把我引到这来是复仇来了吗?你想为安在复仇是吗?”
“蠢材!”她睁开眼睛轻蔑地看着游星守说,“你还不明白不死的力量吗?连灵魂蒸腾也不能毁灭它!活着的感觉太棒了,我根本没时间去报什么仇!我首先要完全占据现在这个不死的身体,然后我要去找寻不死的秘密。那时,我要让整个世界的死尸都活过来,成为我的傀儡,组成我的军队。我将毁灭国家!毁灭一切!还要毁灭你!你的生活!”
“你疯了!你这样做着有什么意义?”
“哈哈哈哈……”她狂笑着像鬼魅般漂浮起来。她向游星守一指,游星守感到异样,想跳开,却发现脚已经被束缚住了。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脚下遍布着紫黑色的线,那些线和线交织相连,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网,将他的双脚缠住。
她伸出的手指却什么也没有做。她只是轻蔑地盯着游星守说:“爱可以保存多久呢?悲伤可以保存多久呢?我已经记不清安在的脸了,但我还记得你……那是深深的恨意!我这才明白人一生都在记住别人对自己的伤害,人一生都在恨!生下就带着恨!恨自己的命运为何不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