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如花赶紧爬起来,给那冯寡妇松了绑,又叫人拿了张椅子,扶着这冯寡妇坐好,又伺候她喝水。
杨凡又道:“若是这冯家嫂嫂当真杀伤了人命,犯了王法,我姓杨的也无话可说,若是其中当真有冤屈,我绝不袖手旁观!”
那冯寡妇刚刚醒转,听了杨凡这句话,忍不住哭出声来,从椅子上滑下来,抱住杨凡大腿,痛哭道:“民女实在不曾犯法,还请杨班头主持公道!”
杨凡扶她坐下,对梅如花道:“从今日起,不许你们再欺辱冯家嫂嫂!”伸手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道:“梅家嫂嫂,这二十两银子给你,一则是你被罚做官奴,家产尽被抄没,总要有点银钱傍身!”又一指那冯寡妇,道:“再者冯家嫂嫂在狱中,也多少要有些花销,不可亏待了她!”
梅如花见有银子入账,心中大喜,口中却笑道:“杨班头说话,犯妇怎敢不听?照顾冯家妹子,也是犯妇该做的,没有东西孝敬班头,却怎么好叫班头破费!”却伸手接了银子,又扭捏道:“付二哥那里!”
杨凡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自去说,绝不为难了你!”
杨凡见那冯寡妇双眼泪如雨下,道:“冯家嫂嫂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冯寡妇咬着嘴唇,叹了口气,道:“民女本来绝不肯劳动杨班头的,只是如今我身陷囹圄,我家那孩子才四五岁年纪,也无人照管,不知是死是活!”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
杨凡忙道:“冯家嫂子不必担心,我一出去便去寻栓子,绝让他冻饿不着!”
冯寡妇跪地磕头道:“杨班头大恩大德,小女子冯素心便是当牛做马也报答不尽!只要我洗尽冤屈,便一世给班头你当牛做马!”
杨凡摆摆手,出了牢房,直奔总铺,见老鸟与方春虎两个都在,忙叫在一起,让他们分头去找。
三人在县城中找了大半夜,直到东方渐明,却是找不到栓子的下落。
杨凡呆坐在总铺中,想来想去,忽然灵光一现,想起老道胡嗔说起城西乱葬岗来,心中暗道:“不要这娃儿已是没了性命,给扔到乱葬岗去了!”挨到城门开了,立刻出西门。
只见西门外城墙下挤挤挨挨,俱是流民。原来这清水县每隔几年便要发一次洪水,那乡民受了灾,有人可投奔的,俱都投亲靠友去了,那没有的,便只好在这西门外靠着城墙支起帐篷,挣扎度日,因此这里乞丐最多。
他穿行在乞丐当中,忽然见一个小小身影,依稀正是栓子,心中大喜,连追几步,叫一声:“栓子!”那娃儿应声回头,一双眼睛黑溜溜的,正是栓子。
杨凡大喜。那栓子很是伶俐,也认得杨凡当日曾来家中送钱,自己的娘常念叨杨班头的好处。知他是个好人!
杨凡扯了栓子回城,便要将他带回家中,忽然想起,自己身为快班的班头,这冯素心不仅是个寡妇,目前更是杀人凶案的凶嫌,若是将栓子带回自己家中,只怕要有闲话,到时自己要给冯素心洗清嫌疑,也有诸多不便。
他思量片刻,主意已定,叫来老鸟,低声道:“你将这娃儿送到老道胡嗔那去,便给他当做一个学徒,不要走漏了风声!”
老鸟见了这娃儿,也觉得可怜,当下趁着大街上人少,忙带了这孩儿投胡嗔道人去了。
杨凡自从做了班头以来,每日里无非与旁人勾心斗角,心中不是盘算,就是算计,只觉得自己也算坏得透了,今日做了这一件善事,心中也觉得很是愉快。
他举起双手,狠狠伸了个懒腰,打一个哈欠,慢悠悠踱回家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