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于今早与韩闯的一席话推断出凤菲一直在骗他后,他对自己的“一番好意”大感心灰意冷。对韩竭这堪与他项少龙匹敌的剑手,他虽无好感亦无恶感,但若要归类,此君应该是“好人有限”之辈。但凤菲却被他英俊的外表迷倒。他本对凤菲没有野心,总希望她托付终身的是个有品格的人。现在他心情大改,决定先把董淑贞等人的去路安排好,顺便透过凤菲与韩竭、吕不韦等大干一场,带着小屏儿功成身退,返咸阳去与娇妻爱儿相会,再耐心等待小盘的登基和与吕缪两大集团的决斗后,到塞外与娇妻美妾俏婢们共度余生。
肖月潭虽指出韩闯不太可靠,但他却有信心韩闯对他的交情是超越了人性卑劣的一面。直到此刻,他仍对人性的善良有近乎天真的信念;因为他自己正是这么的一个人。没有人比他更痛恨仇杀和斗争。但在这时代里,这一切平常得就像呼吸的空气。
左思右想间,项少龙跨过门槛,踏入前院厅。五名高矮不一的齐国年青剑手,一字形的排开在大厅正中处,十道目光在他甫进来的刹那,射到他身上去。他们穿的是贵族的武士服,只看他们华丽的佩剑。便知若非公卿大臣之后,就是富商巨贾的儿子。张泉的亲信昆山和家将冯亮、雷允儿等一脸愤然之色的站在一旁,显是被这些傲慢无礼的人激怒了。
说实在的,项少龙现在心情大坏,很想找这些送上门来的人开刀。但却知如此一来,只会把事情愈闹愈大,最终就是惹来像仲孙玄华、旦楚、麻承甲、闵廷章那种高手的挑战。眼前这五人绝没有这类级数的高手,这从气势神态便可断定。但也不宜太过忍让,否则对方会得寸进尺,使自己在临淄没有立足之处。如何在中间着墨,是最考验功夫之处。
其中最高壮的青年冷喝道:“来人可是自夸剑无双的狗奴才沈良。”项少龙冷哼一声,直迫过去。五人吓了一跳。手都按到剑把去。项少龙在五人身前半丈许处止步立定。虎目一扫,霎时间把五人的反应全收入脑内,微笑道:“这位公子高姓大名,为何一言便犯下两个错误?”
那高壮青年显是五人的头领,双目一瞪,声色俱厉道:“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快剑’年常就是本公子,我犯的是什么错?”只听他的语气,便知他给自己的气势压着,心中好笑淡淡道:“首先我从没有认为自己的剑术有什么了得,其次我更不是狗奴才。”
另一矮壮青年嘲笑道:“歌妓的下人,不是狗奴才是什么东西?”其他四人一起哄笑,更有人道:“叫你的子来求情,我们就放过你吧!”
崑山三人和随项少龙进来的费淳都露出受辱的悲愤神情,但又如这些人是惹不得的,无奈之极。项少龙从容自若,装作恍然的“啊!”一声道:“原来替人办事的就是狗奴才,那齐国内除大王外,不都是狗奴才吗?”这五人都是有勇无谋之辈,登时语塞,说不出辩驳的话。
项少龙语气转趋温和,施礼道:“敢问五位公子,何人曾听沈某人白诩剑法无双,可否把他找出来对质,若真有此事,沈某就叩头认错。”五人你眼望我眼,无言以对。昆山乘机道:“小人早说必是有人中伤沈执事哩!”
年常有点老羞成怒的道:“横竖我们来了。总不能教我们白走一趟,沈执事露一手吧!”项少龙笑道:“这个容易,沈某的剑法虽不堪入五位大家之眼,但却有手小玩意,看刀!”猛喝声中,左右手同时扬起,两把早藏在袖口内的匕首滑到手里,随手掷出,左右横飞开去,准确无误的分插在东西两边的窗框处,高低位置分不差。包括昆山苦在内,众人无不骇然色变。最难得是左右开弓,都是那么快和准。
项少龙知已慑着这几个初生之犊,躬身施礼道:“沈某尚有要事办理,不送了!”从容转身,离开厅堂。
项少龙藉肖月潭马车的掩护。离开听松院,往找“最可靠”的李园。肖月潭赞道:“少龙真懂齐人爱面子的心态,这么一来,这五个小子还那敢说出真话,只会扬言你向他们认错,弄到谁都再没兴趣来找你。”项少龙摇头叹道:“仲孙龙既是爱面子的齐人,怎肯罢休。”
肖月潭道:“你今趟找得李园出马,仲孙龙怎都要忍这口气的。”顿了顿低声道:“知否刚才凤菲和小屏儿在几个心腹家将护迭下由后门离开了呢?”
项少龙愕然道:“你怎知道?”肖月潭答道:“云娘见到嘛!是她告诉我的。”
项少龙皱眉道:“会否是去见韩竭?我若可跟踪她就好了。”肖月潭道:“你在这里人地生疏,不给人发现才怪。”
此时蹄声骤响,数骑从后赶来。项少龙探头出去,原来是金老大和几名手下策马追来,叫道:“沈执事留步。”肖月潭吩咐御手停车。金老大来到车窗旁,道:“沈执事有没有空说几句话?”
项少龙那能说“不”,点头答应后。对肖月潭道:“老哥记得给我弄稷下宫的图则,我会自行到李园处。”
步下马车时,金老大甩蹬下马,领他到了附近一间酒馆,找了个幽静的角落。坐下道:“沈兄!你今趟很麻烦呢。”项少龙苦笑道:“我的麻烦多不胜数,何碍再多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