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媪不敢多打量,转过身去,一手拄着木杖,另一只手对着不远处众人招了招。
历经如此腥风血雨,众人惊魂甫定,适才青袍男子出现时,他们立即就注意到了。方才还在担心老媪安危的众人,此时见到这位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者这般举动,皆没了主意,一时间各自竟愣在了当场。
老媪见此,脊背发凉、怒涌心头,满布皱纹的老脸上立即攀上愠怒之色。“都愣着作甚?!还不快过来拜见厉前辈,尔等的小命可都是前辈所救!”
众人闻言,面色微变,相互对视了几眼后,各自仅挪动了数下脚步。从对方的眼神中,他们互相读到了畏惧和担忧。
“听祖母的,我们过去!”在少年的一声低语之下,手执女童之手,神色无畏地踏步而来。少年此番举动,让余下众人不便逗留,纷纷硬着头皮来到了老媪身畔。
老媪见到这一幕,心内生出些许宽慰。至于她身后的青袍青年只是静静注视着,神色无惊无喜。不过,当少年率先提步前来时,他倒是多打量了几眼这稚气未脱的雏儿。
当众人来到老媪身前站立时,她面色肃然地扫过众人,厉声道。“苑家之人跪下!拜谢厉前辈救族之恩。”
只听“噗通”一声,众人未再犹豫,亦不敢犹豫,纷纷面朝青年和老媪双膝而跪。就连那些亲卫亦放下手中长剑,一道跪下。
青年见此,眉头微皱,但并未出言阻止。此刻,他居高望下,众人的复杂神情皆入其眼。
老媪微微点头,这才转过身来面朝青年,正欲屈身施礼时,却觉双膝根本动弹不得。她心中诧异之下,老眼对上了青年目光,后者正以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注视着她。
老媪神色先是一滞,而后讪笑一下,心中暗骂一声自己。与此同时,她心头浮现一丝希冀。她心道,或许真如这位厉前辈所言,他是念在同族之谊而出手相救,毕竟苑家上下应该没有什么能让这位修为深不可测之人看得上的,除非……
念及此处,老媪脸色一白,身躯急忙微屈,冲着青年施了一礼。这个微妙动作,虽颇为隐秘,然而青年却看得真切,好在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仅是嘴角微微一掠。
“老身携苑家子弟、门人拜谢前辈大恩,苑家上下…愿以前辈为尊…侍奉左右!以报保全族人之恩,还望…前辈莫要推辞!”话及半途,老媪神色忽而一阵激动,话语闻之似哽咽,话音更是不觉加重了几分。
老媪身后跪伏的众人闻言皆诧异,但也仅是心中多有嘀咕,根本不敢提出什么异议。
青袍青年丝毫不露声色,似乎不以为意。他垂下的单手一个翻转后,向上一提。众人只觉身躯一轻,一股强韧力量将跪伏的他们托举直至站立为止。
青年这才开口道。“侍奉就免了罢,厉某独身惯了。在下倒是有些问题想请教,还望老夫人如实相告。”
青年此话一出。老媪心中顿时为之一松,但她依旧作出一副为难状。“前辈言重了,老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身……希望前辈再考虑考虑苑家报答之……”
言语之间,老媪小心翼翼将目光投向青年,却见青年一脸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吐露大半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
她急忙垂下头,将目光挪移开,避开了青袍青年漆黑如墨的深邃眸子,那双在她看来难以捉摸的眸子。毕竟方才这位异常年轻的前辈举手投足之间,就轻易灭杀了数万巨蚺族蛇修。若是言语不当,说不定对方会喜怒不定之下屠族而走。而每念及此处,老媪就心生一阵恶寒。
因而,沉默数息,老媪再度开口道。“前辈若是不愿接受苑家报答之请,老身也不敢勉强。但老身恳请前辈,务必亲至苑家堡做客数日,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无须如此麻烦,老夫人只需回答厉某几个问题,在下便会离开。”青袍青年环顾一圈,摆了摆手道。
言及此处,老媪总算摒弃了心中大半担忧,眼前这位忽然出现的人族援手多半当真只是出手相助。
既然基本确定对方并无不良居心,而方才又遭遇巨蚺族的围堵,她怎会将这座从天而降的大靠山轻易放走。
思忖数息,老媪一双老眼重新对上了青袍青年。“若是老身猜测无误,前辈乃散修中人,甚至非本仙域之人吧?”
“怎么?”此话一出,青袍青年双目微眯,神色忽而锐利起来。“难不成在下的身份写在了脸上?”
老媪闻言,神色微变,诚惶诚恐道。“还请前辈莫误会,老身并非打听前辈底细。只是此番境况之下,本仙域之人多半不会再来这块是非之地。而且据冉怀这个叛徒所言和目前处境来看,琰炀宫多半是放弃了濩沧草原,而我等也成了弃子。毕竟,琰炀宫乃本仙域掌控仙宫,仙宫不再过问之事,散修也不会轻易插手。以此推测的话,前辈并非本仙域之人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青年听闻老媪所言,微微点点头。“如此推测倒是在理,是厉某错怪老夫人了。不知如今是何处境?你等缘何成为琰炀宫的弃子?”
老媪心中一喜,故作镇定道。“此中情况并非一两句能说得清楚,前辈不如随老身回堡中,边用些茶点边细说,不知这样可合前辈心意?”
青袍青年沉吟数息,轻轻一颔首道。“如此也好,此地的确非谈话之地。那厉某就叨扰了。”
“前辈哪儿话,前辈能光临寒舍,乃是苑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