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宁禅鼻子都气歪了,他的旨意乃是妹勒都逋亲自给他宣的,岂会有假?他
戟指喝骂道:“好大的狗胆!你才是假传圣旨!你这奸贼是要造反?众将士,麻
古卢龙假传圣旨,其罪当族诛,尔等不要受他蛊惑,免得连累家人。今日只拿麻
古卢龙一人,与旁人无关……”结果话音未落,却见那边麻古卢龙也手捧“圣旨”
在拼命鼓动士卒听他的号令,同时大声高喊捉拿光宁禅者即可重赏,虽然旁边大
多数人都不知该听谁的,但是对面麻古卢龙的身后颇有几人已经摘下了弓箭。
“反了反了,”光宁禅大怒,这帮杀胚真是吃了豹子胆,光天化日之下便敢
抗旨拘捕,他一挥手:“众军与我将这奸贼拿下,野利朱雄,麻古卢龙造反,立
斩!”
他这一下令,两边的人再没有犹豫,顿时弓箭齐发,乱箭雨点般互相对射,
双方各有数人中箭,其余人都用盾牌遮住身体,接着混战爆发,飞蝗般的乱箭便
向四下里乱射,不少旁观者受伤,其余人等各自退避,有的更是被卷入了战斗,
顿时西厢大营里面乱了起来。
光宁禅被众人用盾牌护着,在乱箭之中退到后面。此时前面的人已经是短兵
相接,血肉横飞。御围内六班直不愧为西夏精锐,作战勇猛之极。士卒们挺着刀
枪突进,浴血厮杀,被砍掉了胳膊砍断了腿,血溅满地肚破肠流,仍然挥舞着兵
器厮打乱砍。
“狗贼,当真是反了!”等惊魂稍定,光宁禅立刻恢复了剽悍的本色。此时
他也不确定到底有多少人跟随麻古卢龙造反,但是眼见周围都是人,也分不清楚
敌我。而自己带来的只有四多人,而西厢大营总兵力有两千五人,只需有一
半人起来反抗,那局面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住的。
“快,快回东厢大营调兵,快遣人禀报老将军!”光宁禅气急败坏的吼道。
话音刚落,却听见身后号角齐鸣,黑压压的兵马已经包围了西厢大营,为首的正
是妹勒都逋,而他身后的军马有东厢大营的班直侍卫,竟也有兴庆府的戌卫军。
这老头不是去了国相府了吗?怎麽?!霎那间光宁禅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竟
是被人当了替死鬼,这老家伙不愿意亲身冒险,竟让自己来打头阵!不用问,这
麻古卢龙必是国相的党羽,妹勒都逋不确定班直中到底有多少人被梁乙逋收买,
便拿自己当诱饵,来一招引蛇出洞!他暗骂这老家伙的狠毒,自己受梁太后赏识,
在班直军中窜起太快,想来已经威胁到了这老家伙的地位,他竟想借刀杀人?
想到这里他突然出了一身冷汗,转头再看妹勒都逋的眼中充满了杀气,刚要
大喊,却被妹勒都逋手捧圣旨抢先下令:“光宁禅和麻古卢龙作乱,奉太后旨意
戡乱,放箭!”霎那间万箭齐发,光宁禅吓的魂飞天外,但是连一声“冤枉”都
没有喊出口,就被乱箭攒的好像刺猬一般,在吐出最后一口气之前,他看到的最
后的景象是妹勒都逋脸上那狰狞的笑容……
妹勒都逋本就是御围内六班直的老统军,威望素著,有他亲自出面平乱,又
带着大军且手捧圣旨,哪个敢不听从?射倒了多人后,其余众军皆扔了兵器跪
倒,口呼愿随老将军戡乱。撒辰在旁边冷眼旁观,心中暗叹妹勒都逋的心狠手辣,
不过这等事在西夏实属平常,任何人想要上升,其代价就是踩着别人往上爬。他
撒辰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也是踩下去了无数的人才得到的成果。
这就是西夏的生存法则,就像今天,梁乙逋的末日就要来临,他也注定要成
为他撒辰成功路上的一个垫脚石……
国相府。
此刻的国相府四周,已经人山人海,所有的大街小巷都挤满了披甲执锐的西
夏官兵,无数张弓拉开对准了这座兴庆府第二大建筑群。梁太后携夏乾顺御驾
亲临,亲口颁布圣旨,历数梁乙逋乱国谋反等数条大罪,最后宣布有持梁乙逋首
级来献者,赏钱万贯,封侯爵,立拜将军之位。
府内最高的建筑麒麟阁上,梁乙逋惨白着脸,对府墙外传来的阵阵喊杀声似
乎充耳不闻。他府内的家将死士们正在拼命抵挡外面往里面冲击的官兵,乱箭如
雨般越过院墙,满地都是被流箭射死的人,血污汇成小河,腥臭恶心。
一败涂地,一败涂地……
此时的心中,他只有念念叨叨这句话。
自大见到唐云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大事不妙,看唐云那满身是血的狼狈样
子,再听到一品堂中伏全军覆没的噩耗。他的脑袋便放佛被雷击了,一片空白。
千算万算,没算到对方先动手了。
他此刻已经没心思想想到底己方为何会失败,对方对自己的计划如此了解,
必然是有奸细卧底。但是此刻墙外杀声震天,谁有心思再想这些。自己已经败了,
便是想清楚又如何,自己已经失败了。
“相爷,快突围吧!”唐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急切的催促道。“留得青
山在,不怕没柴烧!”
“突围,到哪里去?”梁乙逋还没从这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茫然的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