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杅微微点头,那时候自己跟着陈凛来的,与今天差不多的情况,只是山下铁骑更多点,随从的北雍官员更少点,还少了娘亲和两个姐姐...
陈凛说道祭天之时又自嘲一笑,道:“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跟太武帝同时祭天;你师父鼓捣着让我去祭,景然又不让祭,你娘也不让,怕让那边的猜忌,可爹觉得好不容易光宗耀祖了,得风光一把,得让你爷爷知道,咱们陈家,不仅没完,在北雍又起来了,还当了王!可祭了之后,就再也没见着太武帝一面,算是真闹僵了。”
陈杅微微一笑,道:“听说那时咱们北雍三万人一起祭天,比太武皇帝那几百个大臣将军们祭天要壮阔许多,江湖都说,北雍要裂土建国了...”
陈凛轻笑,裂土建国,藩国亦是国,可当时中原所传的建国,是重建一个如北汉如南楚如西秦甚至如北奴那般的帝朝!其心可诛!
陈凛看了一眼远处露出冷灰色宫殿顶部的青山,与自己当年来时一样,还是看不见全貌,后来听黄道羲说才知道,那便是立着北方之神金身的真武阁,玄岳身为道教祖庭的底蕴可见一斑,两帝金身,皆在玄岳。
转过头,陈凛对陈杅轻声道:“爹闹僵了,不怕,你也用不着怕,大不了再打一场,咱们北雍二十万铁骑,我不怕他们,你也无须怕。”
陈杅听后调笑道:“北雍四州独抗玄巽十三州,这事,当真是难抗。”
陈凛哈哈一笑,道:“够了,这四州可是一整个西秦加上半个北汉王朝,难啃,大壶口爹被崩掉了一嘴牙,而九原围的一身铁甲生了锈,最后挖了黄河才算拿下,玄巽想要吃掉咱,至少现在还没这牙口。”
说完,停了下,呼吸声又有些加重,陈杅伸手扶住陈凛的身子,陈凛想要脱掉自己儿子得手,当年自己一路直上,敬香勾陈上帝,现在才十几年而已,怎么就要让儿子搀扶了?虽是这样子想但最终还是没有脱掉陈杅的手,不知为何。
身后,北雍州郡大员见那两个身影停了会,窃窃私语,而三州刺史则是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不动一步。
又呼了口气,陈凛笑了笑,继续道:“玄巽怕咱们反,想要削番,可以,咱就让出半个雍州,最多再加上一小部分朔州可若是还想要,那咱就不愿意了,大不了跟他们分家。”
顿了顿,又道:“可若是北奴和那些子蛮子鞑子要进来,咱得守住,不能一气投了他,为的不是他司马家的天下,因为这江山是咱们汉人的,他要换皇帝,也得是咱们汉人的皇帝,老祖宗给咱们的,不能丢。”
陈杅点了点头,若有所悟。
陈凛嘿嘿一笑,道:“这世道不比以前,虽然大羌国被昕朝竟朝西秦还有咱们北雍连着打了几百年,到爹手里终于给灭了,这不容易啊。
几百年间不说天子换了几十个,就连天下也换了好几个姓,但好歹也是灭了,可北边的北奴也统一起来了,那骑兵比西秦狼无骑还快,比东齐高碑骑还重!这担子比那几十代的天子更大,这将来的北雍爹不可能一直守着不是?你是爹唯一的儿子,得接替爹,不求跟那司马家争夺天子位,最起码也把爹这辛辛苦苦打下的北雍给保住不是?”
陈杅仰起头,紧闭双目,然后狠狠的点了点头,又笑道:“我还没当上这被天下人羡慕的王爷呢,必须得保住他。”
陈凛哈哈一笑,这么多年来被在身上的担子,似乎轻了些。
玄岳山身为戒律长老的燕易望了眼远处的两个背影,微微一笑,一老一少,身上气运通天。
那个年轻人,将来会承袭这一份王朝独一个的异姓王,还会接手二十万身经百战的北雍铁骑,成为北雍四州的王爷。
而他身边的现任北雍王更是了不得的人物!春秋十国乱战,原本高门子弟沦为一介布衣,最后又硬生生的将十国灭了八个!这能耐,天下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