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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早上探病时间,阿家班长一样买了咖啡进来巴结当班的护理人员,旁人看了兴许以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殊不知实际上是为了他的心肝宝贝。
让护理人员心里舒服了,照顾病人多留点心,他的徐立就可以少受一点苦。
加护病房住了一个礼拜,还没转普通病房,而且尚未见到徐立的双亲,辅导长对此有点担心,所以这早上也过来关心一下。
他穿好隔离衣之后进入加护病房,走到徐立的病床前,见到阿家班长静静地背对门口,坐在病床旁。窗外方醒的晨光晕在徐立静谧脸上,插着的管子透出塑料因反射而显得晶透,让病容减了些许。
就连一边挂着的点滴在光线映射下,也不那幺冰冷冷地。
他身手轻拍阿家班长的肩,不意外,宽厚的肩略惊抖挺了一下,转头,「辅仔?」
辅导长伸出食指轻摀了唇,表示别吵到徐立休息,他绕到病床另一边站着,阿家班长要让出向护理人员借来的点心椅,辅导长只是心领,仍要阿家班长继续坐着。
「还没醒?」
阿家班长叹了口气。
「医生怎幺说?」
「说脑里头有轻微出血,虽然不会有大碍,但还是要观察,现在要小心别让开刀的伤口感染,其他的如果都很稳定,今明两天如果醒了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
「看他的模样,应该没事了。」只是不忍见那粗细不一的管子在徐立的嘴里鼻间穿梭,脖子那还有个包扎后的伤口,辅导长比了比这个位置。
「说是第一天抢救时,做了气切。」阿家班长心疼地略微皱眉。
「嗯,啊对了,顺便跟你说事情的后续……。」
辅导长把这起车祸事件的处理转告给阿家班长,连长对他的处置不变,仍旧以禁假方式惩戒,并且三申五令严禁在连上室内空间追逐嬉戏。
至于开车的机务士除了负责医药费之外,被记申诫一次,仍留任原单位。
「那个人一次都没来过。」阿家班长冷沉地表示不悦。
辅导长点头,「是啊,所以我表达了连上的不满,说申诫一次太过从轻发落,好歹也要小过一支,让他考绩受影响,申诫算甚幺?」
小过也不够!阿家班长觉得,「让他被撞看看就知道。」
「说说就好,别认真,事情够多了。」辅导长按奈着,「然后连上附近的路灯,大队长已经下令近期内装设,哈。」
「连上站哨的工数够吗?」
「少一个徐立而已,很好安排,只是到时候你回去就得更累了。」
「无所谓,连值一个月的值星都可以。」
「你想连上的弟兄死光吗?你值星一天就好比十天了,要不是徐立出现……呃,反正,连上的事情就不用太担心,倒是你昨天打电话给我说的那件事情,真的还假的啊?」辅导长扫了一圈护理站,打量环伺每一个在视野里的护理人员。
「当然是……咦,等等。」
他看见…徐立的眼皮动了一下,下意识握起徐立的手,「徐立?」
「怎幺了吗?」
「他刚眼皮动了。」话甫落,两人眼睁睁地看着徐立缓缓眨睁开眼,一开始还畏光而又闭上,然后慢慢再张开,眼珠子左右瞄了一下。
这一幕,让阿家班长眼眶微湿,浅擤了鼻酸,「宝…徐立,你醒啦?」忍不住伸手去摸着徐立的额头,拨开浏海,怕挡着视线。
手掌心里握住的手,隐隐感觉到在用力,阿家班长双手握住,将徐立的手铐在自己的脸颊,心里有些激动……。
看在辅导长眼里,他不好说甚幺,讶异大于诡异,头一次见到在连上操练弟兄威武沉肃的钢铁汉子,也会有这般柔情与感性的一面。
为了一个男人……。
「好了,我快瞎了我,你们太闪了。」还带点反胃。
「他醒了,辅仔,他醒…了……。」有些哽咽。
这几天,有好几次他做了心理準备,準备在徐立都不再睁开眼而沉静地睡着的时候,一路相伴。
沉睡多久,他就陪伴多久。
只要还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凝见细微而浅的呼吸起伏,他就能感觉到两人的世界依旧,没有谁离开谁。
如今,这一醒,让阿家班长几乎高兴地快崩溃。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让他悬心过,是福是祸,他都愿意珍惜。
「别给我哭,擦擦,我去请护士过来。」
◇◇◇
徐立的状况在医师评估判定可以转普通病房后,拔掉管子的那一天,阿家班长乐坏了。
一到普通病房,等护理人员重新换药、确认点滴以及交班之后,阿家班长拉上隔帘,就轻轻地吻上徐立有点乾的唇,用自己的津液润湿。
「宝贝,欢迎归队,想死我了。」很想紧紧抱着,只是徐立身上有伤。
「好倒楣……。」
啊?第一句话开口就是这样不吉利,阿家班长愣了下,「怎幺了吗?我、我亲的不对?」
「不是,我是说我啦……。」脚扭到没多久就被副座半强暴,然后被车撞,想起这一切,觉得很带赛。
阿家班长不让徐立多想,柔声孜孜探问:「你头晕不晕?痛不痛?想不想吃东西?我帮你按摩?」说着说着,手就摸上徐立的脚,轻轻按捏起来。
大难不死,徐立自觉没后福,一想起自己没脸见阿家班长,不禁悲从中来,阿家班长看得莫名,直觉以为是自己说错话,赶紧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