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被判无期?……死刑?”戚朵看着天空,仿佛想从那天高云淡里寻出什么。
“你希望吗?”连湛问。
“我不知道。我看过太多死亡,却仍然分不清是非对错。”戚朵呼口气。
“萧伯纳说,这世上最难的事,就是明辨是非。”连湛说。
一朵洁白的轻云,缓缓、缓缓,从松林上空踱过去。戚朵站着,正午的秋阳像金箔,铺在她发上、脸上、身上,灼烫。
活人的太阳照不到死人身上。
假如夏江夕还活着,会正在晒巴黎的太阳吗?
假如她没有遇见许闻天,她的人生会是怎样?另外的喜怒哀乐,另外的求得与求不得……但至少此刻,还活着晒着太阳。
“就为这秋天的太阳,也该觉得活着挺好。”
戚朵有些惊异于自己的想法。她呼了口气,闭上眼。太阳那样热情,迅速将她的颧骨烤得发烧,好像有红色的细细血管在滋滋暴涨。眼前一片高光的橙红。
太阳,太阳。戚朵觉得自己像一块糖,逐渐熔化在光与热里。
“人间毕竟还有美好,尽管那么少。为了这点好,我们才孜孜不倦地活下去。”连湛说的仿佛不错。
“戚朵?”李小蔓不知何时也已出来,在她身旁轻唤一声。
“嗯?”戚朵睁开眼,眼皮和脸颊都**辣的,橙红高亮的幕布撤去,一时间所有景物都变得昏暗。
“你没事吧?”李小蔓微蹙着眉,关心地问。
“我?没事。”戚朵释然一笑,鼻子微微皱起来,脸红彤彤的,却是少见的调皮和可爱。
李小蔓不由也笑了,伸手拉住戚朵的手,“走,回办公室歇会儿去。”
太阳太好了,两个女孩约好似的,选则绕松林一圈,穿过停车场,再回办公室。李小蔓碎碎说着家乡的事情,在她的家乡,虽然穷,但有云海,漫山遍野的松林,林下遍布小草小花,粉的,黄的,蓝的,清晨起来,都蜷缩在露珠下,随着太阳的升高,慢慢开放,开放……直到整个山野都变得色彩缤纷……
戚朵不禁神往,李小蔓说:“你要喜欢,过年的时候,我带你去。到时候,大雪封山,人人都缩在木屋里烤火,你看着外面,哎呀,雪动了,其实是一只白狐狸……我现在挣的钱多,家里不缺吃了,我阿爸养的那些猪,我拿一整只来做猪膘肉给你!”
戚朵“噗嗤”笑了:“那我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一整只猪!吃到开春也未必吃完吧。”
“那你就留在那里。我们那儿的小伙子呀,也有帅哥……”李小蔓手舞足蹈起来,把手伸到头顶比划,“个子么,高高的,牙齿白,脸膛黑黑的……”
戚朵笑:“和猪一起打包好了。”正说着,李小蔓忽然住脚,直直看向前方,神色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