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去找她!”杨玉环风一样掠了出去。
程宗扬愕然道:“怎么回事?”小紫笑道:“我跟她说,白霓裳想跟她比武。”“不会吧?她听到比武那么兴奋?”“大笨瓜,你没看出来吗?杨姊姊早就想跟你比一场了。”“她一个劲儿挑衅我,就是想跟我打一架?”程宗扬不可思议地说道:“她有病吧?”小紫笑道:“暴力狂哦。”程宗扬心下一紧,“她不会趁机把白霓裳打死吧?”“大笨瓜,你以为杨姊姊真会随便杀人吗?”“那可不好说。”程宗扬道:“你没看见她拿吕雉玩拔河?我要是晚回来一点,太后娘娘都成尸体了。”小紫抽出一条帕子,在他手腕上交叉缠了一圈,绑紧之后,拉着两端一扯。
“沙”,那条帕子从手腕表面掠过,拉成一条直线。
程宗扬瞠目结舌,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意识当时那一幕有些不对劲——自己扯住高力士那端的白绫,另一端的中行说也没闲着,如果那条白绫是套在吕雉颈中,那一下照样能把她脖颈勒断,而且还是自己跟中行说一块儿把她勒死的。
但这一切都没发生,自己拽住白绫,高力士那边被扯断,中行说拽着断掉的白绫一个趔趄,吕雉的玉颈却完好无损——那条白绫其实是打了个活扣!
程宗扬真想逮住杨妞儿,狠狠揍她屁股一顿!她故意吓唬吕雉,结果吕雉有没有被吓到不好说,自己倒是被吓惨了。
怪不得杨妞儿玩这么大,都在内宅行凶了,死丫头还跟没事人一样。
程宗扬后知后觉地拍拍额头,然后开口道:“怎么绑的?再给我绑一遍!”“哈哈!原来是这样啊,我会了!来,死丫头,我给你绑一回!”“不要!”“绑你脚上?”“那也不行。”“让我试试嘛……”程宗扬觉得自己又学了一招,兴致正浓,既然死丫头不肯配合让自己练手,这不旁边还有一个人呢!
程宗扬看了面无表情的贾文和一眼,赶紧把帕子收起来,“先说正事——那帮宦官已经控制了杏园,很快就能到线索,发现是两个太监把王守澄的衣袍和五具尸体运到园中,然后他们会发现车是租的,租车的地方在魏博府邸的旁边,出面的是一个江湖人,而那个江湖人是墨枫林假扮的。宦官、藩镇、江湖、道门,全牵扯进来,再加一个光头就完美了。”贾文和淡淡道:“再加一个光头就知道是你做的了。”“也对。太巧容易让人生疑,这就够让他们琢磨了。”程宗扬道:“接下来把事情闹大,闹到他们疑神疑鬼,腾不出手来对付我……咦?你们刚才是不是商量好了?”小紫笑吟吟道:“程头儿,你好聪明。”“别以为你们两个智商加起来是我好几倍就可以为所欲为!”程宗扬义正辞严地说道:“今天我就把话放这儿了——这事儿我不管了啊。”贾文和道:“交给属下便是。”“小女忍的事……”小紫笑道:“交给我好了。”程宗扬想了一会儿,“那我是不是没什么事了?”“小心白仙子被人打死哦。”程宗扬一拍大腿,“我得赶紧去看看!”“师叔。”燕姣然正在记录医案,闻言微微点头,“回来了?先坐,我把这些写完。”潘金莲依言坐下,随手拿起一页,上面是病坊的诊疗纪录。
唐国专门为乞丐和无人照料的孤寡老人设置病坊,由官方提供食物和一些基本的医疗。潘金莲也曾去过一次,给病人们开了些药方,但远没有燕师叔医案上记录得这么详细。
从医案的内容能看出,燕师叔不仅亲手给病人逐一诊脉,还验看了病人的痰液,甚至大小便。每一位患者的病情少则一页,多则四五页,从饮食坐卧,直到睡眠便溺,巨细无遗。
潘金莲暗暗有些惭愧,唐国虽然国富民殷,但也不可能让所有的乞丐都生活体面,尤其时值寒冬,那些乞丐多日未曾洗盥。自己当时很耐心地给那些乞儿查看病情,开列药方,但实在做不到像燕师叔这样,毫无芥蒂地亲手给乞丐诊脉。
除了病坊的患者,还有某位王公和一些商贾、农夫的医案掺杂其中。在燕姣然笔下,无论病坊的乞丐,乡间的村民,还是朝廷贵人,巨富大贾,全都一律平等,只有姓名、男女和年龄的区别,若是不看姓名,丝毫看不出患者身份的高低贵贱。
良久,燕姣然放下笔,揉了揉眉心,开口道:“昨晚没回来,可是患者病症有异?”潘金莲道:“他肋下受了外伤,气血瘀塞,诊治并不难,就是离长安城远了些,抓药耽误了时间,煎好药服下已是深夜,我只好在旁边村舍借住一宿。”燕姣然点了点头,“夜路谨行,这是对的。病人好些了吗?”潘金莲从容道:“用了些益气化瘀的药物,还算对症,今早回来前,我去看过,再有三五日,当可下地行走。”燕姣然叹道:“娑梵寺习武成风,寺中应该常备些跌打损伤之类的药物。”“寺里的僧人给他用过小还丹,但病人眼底发赤,似乎药性燥了些。”“小还丹中正平和,病人眼底发赤,只怕身体过虚,或者有别的缘由。”潘金莲想了想,“他服用过金丹。”“哦?”燕姣然笑道:“好了,不说了,再问我就知道他是谁了。”潘金莲也为之一笑,然后道:“那位紫姑娘的病症如何?”“眼下还好。”燕姣然眼中露出一丝怅然,“她若是元红不失,也许能再拖延些时日。就怕病症发作,再难施救。”“徒儿却未出她身怀绝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