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大雪纷飞。
苍茫的冰山之,忽然掠过一个黑点。这黑点速度极快,眨眼间就穿透了重重风雪,越过了一座座冰山,终于化作一道身影,这身影竟是红色的。
不多时,那道身影已来到水晶宫门前,也不敲门,径直从墙一跃而过,悄悄来到一座偏殿之中。
偏殿之中,一个青年坐在厅中,正不断把玩着一把漆黑的长剑。他轻轻抚摸着长剑,眸中柔情无限,便仿佛是对着自己的情人,柔声道“解语剑啊解语剑,想不到我刚刚得到了你,却又要把你送出去了。”
“怎么,莫非你舍不得?你若是不愿意,大可自己留下。”一道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
那青年大吃一惊,连忙站了起来,将长剑双手奉,陪笑道“大师说笑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我对主母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那身影徐徐现身,一身红色袈裟,身材高大,双目威严,正是了法!而那个青年,不用说,除了南宫俊,还能有谁!
了法接过解语剑,微微点头道“如此甚好!你且守住这里,老衲去去就来。”
南宫俊恭声道“大师尽管放心,有我在,保证一个苍蝇也飞不进来。”
了法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将大厅桌的香炉轻轻一旋,桌子徐徐转动,旋即出现一个洞穴。
了法一跃而下,踏在一道长长的冰阶之。冰阶一路向下,蜿蜒曲折,途中更经过三道大门,八道小门,这才终于来到虎牢狱前。
这虎牢狱位于雪山底部,委实是一项伟大的工程,南宫渊当年建造这里,足足花费了数十年时间。
虎牢狱中坐落着一间间冰室,五一六大案失踪的仙林人物,便尽数关押在此。他们经脉被封,这里又寒苦至斯,因此已有不少人经受不住,对他们俯首称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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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法缓缓走进一间冰室。一眼就看到了背对他盘膝而坐的又矮又瘦的了然大师。
“你来了。”了然虽然没有回头,却已感知到了法的到来。
“我来了。”了法答道。
然后是一阵沉默。
良久。了法终于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不回头,你是不想见我,还是不敢见我?”
了然双手合十道“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见即是不见,不见即是见,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又何来敢不敢之说?”
了法笑道“若论佛法修行,便有十个师弟,亦不是师兄的敌手。只是师兄佛法再深,又有何用?能令天下所有人弃恶扬善、一心向佛吗?能令仙林休戈止兵、太平相处吗?能令灾祸不存、人人安乐长寿吗?”
了然高声道了句“阿弥陀佛,”徐徐道“虽不能尔,心向往之。”
了法冷冷道“说来说去,仍旧不过是假仁假义,自欺欺人。”
了然摇头叹息道“师弟,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若是再如此执迷下去,便彻底堕入魔道,永世不得翻身了。”
了法沉声道“佛法经书,不过纸谈兵,又能奈我何?”
了然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了法沉吟片刻,忽然轻声道“师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了然道“如果是劝降的话,就不必说了。”
了法道“不是劝降。师兄,你我相识多年,我又岂会不了解你。你宁可自己死了,也绝不会向任何势力低头的。”
了法接着道“师兄,我想问的是,成王败寇这个词,到底是对是错?”
了然叹了口气,徐徐道“了法,你越陷越深了。”
了法道“师兄还没有回答我呢?”
了然道“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是非成败转头空。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了法又问道“师兄,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我想问问师兄如何看待生与死,是不是死生亦大矣呢?”
了然徐徐道“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了法笑道“如此说来,师兄早已看破尘嚣,参透生死了?”
了然道“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了法拍手道“好一个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既然如此,那师弟就不客气了!”
说完,了法身影一晃,人已到了了然跟前,右手轻轻往前一递,解语剑已从了然胸前透体而出。
鲜血瞬间将了然灰色的僧衣染红,了然回过头来,忽然微笑着望着了法,徐徐道“但愿我的死,可以换起你心中仅存的佛性。”
了法缓缓闭眼睛,不忍再看血泊中的了然,只低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已经踏出了那一步,就再也回不去了。为了成就大业,我只好杀了你。”
了然依旧笑着“你杀我,我不怪你。人总有一死,不过是早晚之分,我已活的够久了。我只希望,我的死,可以平息你内心深处的愤懑。我了解你,你所做的一切,不会是为了自己,你想要一个真正一统的太平仙林。可惜,你错了,以杀止杀,永远不可能换来真正的和平。我只希望你可以迷途知返,重新做回当年那个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的了法……”
了法蹲下身子,抱住了然,忽然放声痛哭“师兄,都是我不好,你不要怪我,更不要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