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他们二人一次密谈后,嵇康便已经恭敬地称山涛为‘山兄’了,那我要不要也跟着改口呢?
山涛急忙跟着摇了摇手“那还是让我去找康弟吧,我这人平日不喜欢在家中的,康弟且在家中等着我好了,我还有好多的人要介绍给康弟认识呢!康弟一定会很喜欢的!”
嵇康笑而不语,随后与山涛话了几句,便准备告辞。我愣在原地,从始至终没再插上一句话,更加不敢去看一旁更加尴尬的夏侯玄,只怕嵇康继续误会。
与山涛作辞后,嵇康又唤了我一声,眼也不抬便往楼下走去。我与山涛微微欠身,犹豫了一下,也没有理会夏侯玄,直直跟着嵇康离开。
后来山涛是否与夏侯玄交谈,我便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那日的一个小插曲,让嵇康后来的半日都没有和我说上一句话,一直到了傍晚,吃过饭后,我听着嵇康抚琴,实在熬不住,才主动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钟磬馆?”
我一时着急,忘了唤他夫君。他倒是也没在意,一边抚琴,一边道:“就是不喜欢。”
我想了想,便又道:“我听人说,那钟磬馆的主人是钟会,你很讨厌那个钟会吗?”
嵇康却冷冷反问道:“你听的那个人,是夏侯玄吧?”
我的夫君嵇康便是如此优秀,一边抚着琴生着气,还能反应如此之快,让我一时语塞,支吾了许久,才道:“是,但是我们只是因为以前相识,所以说了几句话而已。再加上那个醉酒的刘伶吓到了我,我才不小心掉进了他怀中。”
嵇康一脸淡然,开口时,却吓到了我“他当初想要求娶你来着,如果不是你爹看不上他,估计你现在,已经嫁与了他。”
“这…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时被你爷爷留下,逼着我娶你小姑姑。他就是在那时凑过去,恬不知耻地说出了对你那油然而生的满腔深情,恶心到了我。”
嵇康从未如此评价过一个人或一件事,本来是个正常到不过的往事,于他口中说出,突然之间增添了一层层油腻之感,让我都有些被感染到,以为那夏侯玄当初的话,是多么的深情又恶心。
好在转瞬,我意识到,嵇康也许是因为心中多少有些醋,才会如此说的。但他为什么不直说呢?为了衬托他的文采斐然吗?我可是更加想要他直接与我说的。
暗自琢磨一下,我复与嵇康道:“那又怎么样?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就算是再有满腔深情,也没有用了啊。”
嵇康清冷眉眼一斜“他现在今非昔比,倘若真的想要你,只消效仿一下历来的暴君,找个理由将我杀了,便能轻易得到你。”
我猛地摇摇头,身子自觉往嵇康身边靠了靠“他要是杀了你,我就跟你一起死去,才不让他得逞。”
嵇康轻声一笑,像是不屑于我的忠诚般“你为什么对我如此好?你又不喜欢我?”
我刚要开口,却猛地顿住。差点忘了,我是要让嵇康先主动说出喜欢我的事情的,可怎么绕着绕着,我反倒被嵇康给绕了进去,这家伙,还真是厉害!
不过好在我及时刹住了嘴,不去回嵇康的话,起身往屋中走去。
只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没回他,他当天夜里,赌气睡在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