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言自语:“或许,也能让人生。”
太阳落山前,世界骤然安静。树上的鸟,地上的兽,统统被染上了红晕,像个沉睡的醉鬼,闭了嘴巴。只有不远处用茅草盖的亭子里传来脚步声,地上的沙石被挤压的吱吱扭扭。这人一定不轻。
施念侧过脸,瞥见一双驼色翻毛皮大头鞋。
她站起身,说:“我去下厕所。”
李月和许慧举着相机,气息微弱的恩了一声。
此刻她们眼中只有前方影影绰绰的紫光。
转身时,施念瞧得一个黑影在角落一闪而过。她在前头走着,仔细听着跟在后面的脚步,越来越近。忽然,她在一处空旷的地方蹲下身,后面的人找不到临时遮挡物,只好假装继续往前走。
外面的公厕不分男女,除了那儿,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前脚进门,施念后脚起身,靠到门上。
里面的人听到声闷响,正要推门,就听见外面的女人说:“别动。月黑风高,我要是大叫一声,你可有嘴说不清。”
男人想了想,收回手,“我就过来上个厕所,和你也不认识……”
“不认识?”施念轻蔑的笑了下,打断他的胡说八道,“从加德满都跟到奇特旺,上百里的路,还不认识?那你跟我说说都认识谁?”
“我就是出来旅行的人,谁都不认识。”
施念一边东拉西扯,扰乱他的思路,一边在心里盘算到底是谁派人跟踪自己。想想出发前得知自己行踪的人,她胡诌了一串名字,直到说到“廖东威”,里面的人立刻否认。
施念笑着抖了抖腿,转身对厕所里面的人,说:“出来吧。”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暴露了,那人迟疑了很久,施念伸手拍拍门说:“在里面当缩头乌龟有什么用。出来,我给你点儿有用的线索,好让你回去交差。”
男人推开门的时候,不光看到了施念,还有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另一个男人。
“麻烦你转告他,我上次在电话里说的事情不是玩笑,也不是心血来潮。希望廖先生认真考虑。当然,即便他考虑的结果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会改变。还有……”杀伐果决戳穿谎言的施念,语气忽然柔软了许多,她抿了抿嘴角,说:“回去告诉廖东威,我喜欢上一个爱穿旧皮衣的男人,长发却不沧桑,干净又满腹心事。如果有人问起,你可以告诉任何人,我想要的幸福,一半是我,一半是他。”
此刻,如果施念抬头,她一定会看到面前这个人眼里的诧异。
如果她回头,也一定会看到匆匆离开的另一个男人。
“回去告诉他,我会好好的。也希望他可以好好生活。”
施念回到看台,躺椅周围没了人。李月和许慧不知踪影,她只好站在木栅栏旁,把自己丢在晚风里。这一刻,她觉得黑蒙蒙的天格外清晰。
“回去吧。”
她转头,风撩动她的短发。有趣的是,她发现自己头发的长度长在男人身上,竟然有点儿邋遢。
“去哪儿?”她问。
凉壬说:“旅馆。”
她又问:“一起吗?”
凉壬手里的烟头,一闪一闪的亮着,就像他的呼吸,有点儿急促。
“不了。”一片氤氲中落下重重的三个字,“你先走。”
“给你留门。”
凉壬对着眼前的黑暗说:“我住旁边那间,你自己早点休息。”
施念停下脚步,回头问:“什么时候的事?”
他知道她问的是租下另一间房的时间。该告诉施念,是她让自己救她的那个晚上吗?凉壬抽了口烟,缓缓的说:“刚刚,老板说有空房。”
施念没说话,鼻息里哼出笑意,眼神落寞。
一路上星光黯淡,她摸黑踩着脚下的石子和翘在上面的树枝,头也不抬的往回走。
半夜,凉壬推开旅馆花园的门,眼前一片黑暗,如果不是最头上的房间亮着灯,他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加德满都。
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倏尔停在房门前。他看着从施念房里渗出来的光,白白的,像一片霜腻在门缝上。
施念坐在玄关的地板上,看着门前那一双脚,站定,又离开。
第二天一早,凉壬从房里出来敲了敲旁边的门,空荡的回响似无人之境。门和他昨天晚上回来时看到的一样,虚掩着。
他推开,里面空荡、干净。找不到一丝有人住过的痕迹。
旅馆老板正在前台算账,计算器的声音被走廊里传来的脚步掩盖,施念回头便看见凉壬从里面跑出来。
“时间还来得及。”她背起背包,说:“她们两个还没收拾好,我可以先上车吗?”
车停在旅馆后面的街上,整个奇特旺就只有这一条主街,所以即便没有人引导,许慧和李月也能轻松找到。
施念坐在车里,凉壬靠着车头站在外面。
近来,他的烟瘾大了,动作也越来越熟练。手上的香烟没断过。
一辆皮卡从他们车边经过,扬起了灰,沙尘暴似的涌进车里。施念捂着嘴,摇上车窗。就在她横着身体,准备关上驾驶位的玻璃窗时,车门突然开了。
凉壬掏出钥匙,跳上来直接给汽车打火。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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