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湄从厨房吭哧吭哧地端来一大盆洗脚水放在地上,放下地的瞬间还不小心溅出一片水花到了地板。“哎呀!”她赶紧跑去拿来一块抹布擦拭起来。
看着她忙得跑来跑去的贤惠模样,王立彬爱怜地抚摸她的头发,“这几天,阿湄真是辛苦了。”
水之湄甜甜地笑起来,“不辛苦,老公受伤了嘛。”她又把烧好的开水放在他脚盆旁边,“多拿热水泡脚,伤好得快点。平时也多用热水袋敷着。等下泡好了我再给你涂药。”说着,看见王立彬那肿得老高的脚背,又忍不住骂起那个冯春雨来:“冯春雨这个贱人,竟然用这种恶毒的办法报复你,真不是个东西!也不知道她父母是个什么货色,教出来一儿一女都不是个东西!儿子净学会了栽赃陷害,女儿净学会了傍大款,使阴招,才十六岁就知道做人情妇,还一肚子坏水!”
她越说越恼,恨不得现在就奔去把那冯春雨的脑袋给拧下来才罢休。王立彬安慰她:“好了好了,我也没什么问题嘛这不是?一个星期,一个星期肯定好了,其实今天我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只是不能用太大力而已。不信我走给你看啊…”
见他仿佛要起身走路,水之湄忙把他按回椅子上。“你就别动了,乖乖泡脚!”她蹲下身,把王立彬的脚小心翼翼放入热水中,抚摸着他受伤的部位,心里又泛起不平:“其实那天我电话里骂杨绍忠还没骂够呢!”
提起前天那通电话,王立彬吓了一跳,生怕她再打一遍,赶紧再次安慰她:“别生气了,他好歹是长辈,我相信他以后会有分寸的。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吧,都别再提了…”
水之湄双手叉腰,余怒未消:“一个老头子,有家有口的,老婆那么漂亮,孩子还是混血,还不满足,还要在国内找个十六岁的女人,还一肚子坏水!”
“哎,哎,反正他们也妨碍不了我什么,以后也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你说呢?不值得你大动肝火。”王立彬继续劝说,他怕的就是水之湄揪住这事不放,一个电话去跟水处长添油加醋说了杨洪伟的坏话,到时候杨洪伟的“水中花购物中心”若是办不成,杨洪伟必将怪罪于他。那他王立彬这场婚姻的意义何在?难道还真是为了爱?
“你呀,就是太好心了。这个社会你处处对别人好心,谁又对你好心呢?”水之湄一边气鼓鼓地走向厨房,嘴里一边还责怪着。
坐在椅子上的王立彬对厨房喊道:“有阿湄对我好心就够了!”
“少贫嘴了!”水之湄搓洗抹布,心里甜滋滋的。
王立彬傻笑笑,转过头来,泡脚的水不冷不烫,温度刚刚好,泡得人很舒服,受伤的疼痛也瞬间缓解了大半。那股温泉仿佛流进了心里,让人心头顿生暖意。想象着厨房的她忙碌的背影,他的嘴角不禁扬起微笑。天赐贤妻,夫复何求?
也许只是泡脚的时候有些无聊,他顺手拉开了手边的抽屉。整日疲于应酬的他其实早就忘了这个抽屉里装的是些什么东西。在拉开的那瞬间,一本相册映入眼帘。他才想起,原来这是他放相册的抽屉。
顺手拿起那本相册,顺手翻开了其中一页细细端详。这张照片是他刚刚入冶炼厂工作不久,头一次跟同事去市里的月牙潭公园玩,在月牙潭边拍的。看着那些熟悉的景色,他不禁再次陷入冶炼厂的回忆。“打倒走资派郑向东”的字样,不自觉地涌入脑海。他闭上眼,想尽快甩开这些令人不快的回忆。手指也加快了速度随意翻去了下一页。
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照片是一张老旧的三人合影,地点是在杨洪伟的家中。杨洪伟手捧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汝瓷小碟,他右边站着的那位华发苍颜的老人,正是当年将这小碟卖给杨洪伟的人,他是杨洪伟的父亲杨治平的生前好友,名叫毛继开。杨洪伟的左边站着的那个眉清目秀稚气未脱的毛头小伙,自然就是王立彬本人。
抬起头眺望窗外。记得那时,几年未见的毛继开来杨洪伟家做客,杨洪伟一时兴起提议照了这张相。记得那时,他刚刚跟随杨洪伟做司机两年。记得那时,他已经认了杨洪伟做干爹。记得那时,他和阿珍还没有断…
他又闭上眼睛,想尽快甩开这些令人不快的回忆。手指也更加加快了速度随意翻去下一页。
当他视线移回相册时,却突然被眼前的这张照片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张照片不是什么老照片,而是去年在王府饭店十周年庆典上与何俊毅、高明明的三人合影。只见这张合影中的高明明的脸,不知何时被人戳得千疮百孔,似是戳她的人与高明明有祖宗十八代血海深仇。
脊背冒出一身冷汗。这个温暖温馨的小两口之家,何时冒出这样一个恶毒的人?这个人,不是在厨房忙碌的那位“贤妻”,还能是他自己不成?但她为什么要戳高明明的脸?理论上,就连他都只与高明明有过一面之缘,彼此的联系方式都完全没有留下,水之湄就更没有理由去认识她,又何以会如此动怒呢?
泡脚的温水仿佛一下子就变得冷冰冰的。王立彬正僵硬着脸坐在椅子上胡乱猜测,却见那位“贤妻”水之湄已经来到了身边。
看见他手里捧着的相册刚好翻到与高明明合影的那一页,水之湄的脸色刷地就变了。
见她表情骤变,王立彬确认了是她干的,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你干的?”
听他略带指责的质问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