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末,秋未落,满地哀凉。
“空烦恼,空烦恼”寒松的耳边似乎仍旧环绕着道济的唱的歌谣。
站在通天峰东边山脉离主峰五里处的山脚下,从这里看去,巍峨高耸,直入云霄,不堕通天之名。如果道济身在此处该不会似先前一般玩闹不羁吧,寒松这样想着,确如道济所言,纷争已经止息,远远的总有三三两两或者孤零零的身影四散离去,每个身影都小心翼翼,距离一旦变近就会紧张万分。
这一路到此,地上血迹不绝,死尸不断,越靠近通天峰处,四顾见处触目惊心,人命之贱,如修者有何特别。寒松蓦地止住目光,惊疑交加的看着地上老人尸体那熟悉的面孔,这风烟老人与他颇有嫌隙,两人曾经交手数次,每每阴差阳错叫其走脱,今日再见却是一动不动,没了生息。
他何时杀此人?寒松脑海里闪过疑问,吸引他目光的不是风烟老人,风烟老人的死活,他并不在意,吸引他注意的是风烟老人的死状,他太熟悉了,就算昨夜已死,仍是新丧,可是却如同风干陈尸,刀口也正是昨晚那人腰间所携之刀,不禁面露思索,无甚意识的瞧瞧四周。
寒松的出现让不少人心神再次紧绷起来,亦有不少人期待他能出手留下一些邪魔歪道,这目光扫过,顿时让人心中情绪翻涌,最忐忑的要属西北黄天沙漠五鬼楼的魑魅魍魉妖五人,寒松的不期而至,他们是距离最近的人,再看到寒松的异样神情内心变得惴惴不安,寒松的威名不是经过一番苦战之后的他们能够去挑战的,此时正缓缓退却,心神凝聚生怕寒松发难。
出人意料的是寒松并没有发难,甚至看也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只是昂首茫然地看着通天峰的峰顶,雪白的锋锐的,与旁边柔软的云截然相反。
过来许久,云已经变化多端,五鬼早就溜得远了,等待他出头的自居正道者们互相看着身旁人脸上的疑惑,却不敢上前询问,若不是还有一些风让寒松须发衣摆轻轻飘动,就像是静止了一般。只听的悠悠一声长叹,目光里生出丝丝笑意,转身向西南方向离去。
樊慈躺在木床上,充盈室内的阳光不断刺激他闭着的眼睛,眼睑轻轻跳动,缓缓睁了一条缝,看着陌生的老旧梁木,不知身在何处,猛地想起昨夜自己被人追杀,发出低声的惊呼,睁大眼睛坐了起来。
周身传来阵阵痛楚,让他清醒不少,看了看手臂上缠绕的白布,还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修者能御气抵挡伤害,却不是每一种混气都治疗伤势。
樊慈身处在富庶农家的卧榻之上,棉被是新的,屋子收拾的很是干净,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窗棂图案画在地上,没来得及多想,门口有脚步声响起。
昨晚遭遇历历在目,门外会是谁,是救他的人吗?
“樊公子你醒了吗?”门外传来老迈粗犷的问候声,樊慈细细回忆,声音似乎不对,彻底昏死之前听到的声音都是中气十足,忽然又想起什么,眉头一皱,此人是谁,为何知道自己姓氏,还是自己听错了?
“老人家,这里是哪?”没能整理出头绪,樊慈索性开口问道。
“公子不介意的话,老朽就开门进去啦?”老人的声音很恭敬。
樊慈应了一声好,老人推门而入,手里还托着一个木盘,里面是一晚稀粥和两碟小菜。放在小圆木桌上,柔声问道:“樊公子好些了吗?”
“已无大碍,”樊慈答道,想了想,问题如连珠:“老人家怎么称呼,是您救了我吗,你我素昧平生如何知道我的姓氏?”
面对樊慈的连连发问,老人家只能抱以歉意的微笑连连摆手,说道:“老朽名叫莫当,昨晚有个中年人把你送到我这里,留下银两要我照看好你,我推不得,就收下了,他叫你樊公子,我便跟着叫了。”
莫当是照实回答,却没有樊慈想要听到的内容,于是又问道:“救我的人是谁?”
莫当摇头:“老朽也不认得。”想了想又说道,“腰间别了一把刀,两鬓头发有些白了。”
樊慈努力的回想,记忆力似乎有这样的人,难道是庄里长辈陈温吗,如果是他,为何不直接带自己回庄里。
看樊慈在想着事情,莫当也不打扰,摆弄好碗筷,正准备先叫樊慈喝点稀粥垫垫肚子,樊慈自己却跳下床,朝门外走去。
莫当也不阻拦,跟着他走出屋外,看着外面抱怨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晚上歹人横行,到处打打杀杀的。”
樊慈可没心思跟他探讨昨晚发生了什么,他想起了昨晚与自己同行的杨义和王洛英,不知道他们是安是危,问道:“他就送了我一人来吗?有没有提到其他人?”
莫当摇头说道:“没有,他走的着急忙慌,大概是还要什么事情没有办好。”
“如此,莫老,小子先行告辞。”樊慈看着屋外说道,阳光和煦普洒大地,偶尔传来声声鸟鸣,已不是昨晚夜色下的处处危险。
“樊公子,你现在老朽这里养好伤,再着急也先吃点东西。”看樊慈说完就走,莫当暗怪年轻人冲动,歹人哪里会走的那么快,他这里至少可以藏身一二,伸手抓了个空,无奈只能看着樊慈越走越远,于是只能大喊了一声小心。
通天峰西南方向五百里处,是一片丘陵,绵延了方圆百里,向西则接入了分隔中西两州的玄山山脉,丘陵北边潺潺流淌的小溪至西向东汇进落雁湖中,水声清幽,夏草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