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各种新仇旧恨的累积之下,他对于自己答应下来的任务也相当的消极怠工。
嘛,只要人没死就算是看顾了,缺个胳膊少个腿的问题也不是很大啦,实在不行他做个假的给安上就是了,昆仑出品,保证能以假乱真。
从江南走到燕北,他走得很慢,走走停停,一路上探寻了几乎每个公孙大娘做过案的地方。
但公孙大娘是个很谨慎的女人,一个很恶毒的女人大多数都会是一个很谨慎的女人,不然岂不随时会阴沟里翻了船。
他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再一次见到陆小凤,是在一个不大的城里,城虽不大,但是也算坐落在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上,因而也还算是繁华。
他先看到的,是花满楼。
花满楼笑着替他倒了杯茶。
闻人羲道:“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花满楼道:“你会在这里,我也很惊讶。”
闻人羲说道:“但是看到你,我很高兴。”
花满楼笑了:“他乡遇故知,本就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
他们两个在这条街上,再违和不过了。
这是这座城里唯一一条白天冷清晚上热闹的街了。
现在正是中午时分,太阳把青石板晒得发亮,街上冷清的看不着半个人。
所有的店几乎都大门紧闭,少数几个开着的,门口站着迎客的姑娘也是满脸疲惫,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这里是一等一的富贵温柔乡。
若是兜里有两个钱的,就能进楼子里,叫上两个姑娘,再来上壶酒,美美的过上一夜。
而若是兜里空空如也的,就只能呆在楼子前的破酒摊上,盯着门前半老徐娘的鸨母流流口水了。
或是在白天和相熟的姑娘龟奴们套套近乎,说不得就能赊上些账,进去舒服一会呢。
无论是有钱的没钱的,混在这条街上的,无一不是身形恍惚呆滞,酒气冲天,满面通红,眼睛不是盯着姐儿们露出来白花花的肉瞧的移不开眼,就是看着鼓鼓囊囊的钱袋蠢蠢欲动。
而这两个人,已经在楼前脏兮兮的酒摊前坐了好一阵了,就像是蹲在一群灰溜溜的公鸡里的白鹤,显眼的让人的眼珠子忍不住的就往他们身上瞟。
闻人羲有些不适应的挪了挪身子,说道:“二楼那个姑娘都快把你看穿了。”
姐儿爱钞更爱俏,除了怡情院的欧阳情,对着像闻人羲花满楼这种标准闺阁梦里人的姿容,若能求的春风一度。多少姑娘倒贴钱都愿意。
正说着,闻人羲就看到了陆小凤,他裹了一件崭新的大红披风,穿着一身崭新的行头从怡情院里窜了出来,又一头扎进了对门的□□馆。
“现在看起来陆小凤还不算那么混蛋。”闻人羲突然感慨道,“好歹他逛楼子没把你拉进去。”
“他又哪里是不想拉,分明是怕被我的哥哥们削掉鼻子。”花满楼笑的格外促狭。
“若是我当真在楼子里面见到了你,只怕也是会想削了他的鼻子的。”闻人羲点头,他连碰都没碰面前缺了个口,杯子里满是茶渍的茶杯。
“我不过是和姑娘们聊了两句的功夫,你们就惦记上我的鼻子了啊。”陆小凤突的窜了出来,端起闻人羲的茶杯就咕嘟咕嘟的灌了一大口。
他身后跟着一个醉的东倒西歪的老头子,闻人羲知道这是龟孙子大老爷,别人通常会叫他孙老爷。他也是来找这个人的。
孙老爷已经醉的连站都站不住了,幸好他还能坐直,陆小凤在街口叫了一辆马车,往城外驶去。
孙老爷两眼发直的瞪着陆小凤,他本来想和陆小凤聊两句的,可是看到端坐在一边的闻人羲时,他的嘴就像是被浆糊黏住了一样半个字都说不出。
花满楼看不见,自然感受不到那种谪仙一般的姿容带给人的压力,就好像多说一句都是冒犯似的。
而陆小凤,你要相信,对于有的人而言,神经的粗壮程度是和脸皮厚度成正比的。
山窟里又黑暗又阴森,洞口很小,只有像孙老爷这样身形矮小的人才能爬着进去。
“多亏了你在,我们才没有有听着孙老爷唠叨上一路。”陆小凤拍了拍闻人羲的肩膀。
闻人羲扫了陆小凤一眼,没说话。
陆小凤缩回手,他自然看得出闻人羲那一眼里透出的意思,能让闻人羲这种人踏足花街只有一个解释,他也是去找孙老爷的,本来他也许会有些恼怒,因为这表示闻人羲并不信任他。
不过现在嘛,他讪讪的笑了笑,有点心虚。
他还没来得及查公孙大娘的事就被卷进了大金鹏王的麻烦里,好像,似乎,大概,也难怪闻人羲自己动手调查。
这时,山窟里传来了孙老爷的声音,道:“可以开始了。”
陆小凤抛了第一个五十两的银子进去,问道:“五十年前,世上是不是有个金鹏王朝?”
片刻之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道:“那本是极南之地的一个富庶小国,风俗奇特,同姓为婚,当权之人多姓上官,五十年前已经灭国了,王族后裔据说流落到了中原。”
陆小凤呼了口气,好像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又忍不住瞄了一眼闻人羲,见他有点嘲讽意味的露出一个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抛出了第二块银子。
“若是有一个极困难的问题想让西门吹雪出手,可有办法。”
洞里沉默的时间比第一个问题更久,很久以后才答道:“没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