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致把他t恤翻起了边的袖口拉直,对他说:“裴景才好。”
上午谢致守约地把周裴景的另外一本相册拿给他,自己在他身边拿电脑处理一些公务。
他原本是想带周裴景去香岛做检查,他的外公在那边有一间非常专业的脑科医院。但不知周裴景的母亲何时能联系上,不敢擅自带他走远,还是给他在自己私人医生所在的医院定了一套全身检查,打算明天一早带他过去。
饭店老板娘收拾了周裴景的私人物品,交给了谢致的司机,谢致打开那个印了个旅社名字的拉链袋,取出了周裴景这十年来生活的证据。周裴景居然还有身份证的,名字写着李小虎,还有出生年月和身份证号,身份证照片像是周裴景十五六岁的样子,表情严肃,大约是人口普查的时候山村里给他入的户籍。
“裴景,”谢致拿着身份证朝他晃一晃,“你知不知道你可以重婚啊?”
周裴景听不懂,就不回话,他被这个大房子迷晕了,坐在落地窗前看下面川流的车潮和奔腾的江水,又害怕又好玩。
“周裴景以后住这里吗?”他喜欢上了用周裴景指代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谢致翻了翻他的户口本,说:“如果你喜欢的话,就可以住。”
周裴景高兴的拍拍窗子,听谢致又加了一句:“要你妈妈同意。”
“……阿妈死掉了,”周裴景想想,说,他有点迷惑,他并不懂什么是死亡,但他知道死掉的人不能再说话了,要怎么同意呢,“已经没有了。”
谢致沉默了一会儿,走过去将周裴景拉起来;“还有另外一个妈妈,我也在。”
周裴景低落地扯扯自己的衣角。
“中午带你出去吃,可以玩带子,”谢致用手指弹了弹周裴景的胸口,“你很喜欢的那一个。”
“真的呀?”周裴景很激动,“周裴景要玩带子!”
谢致看了看时间,将近十一点,就带周裴景去一家商场吃午餐,在车上,周裴景扭来扭去,好奇的要命,一会儿打开副驾的手套箱,一会儿拉下了遮阳板照镜子。谢致开车要分神照顾他,到商场就晚了,他原本预定了中餐,但周裴景蹲在一家森林主题的店前边不走了。因为店门口有一只很大的木头小鹿。
周裴景珍惜地摸着小鹿,怯生生看看谢致,求他:“喜欢。”
谢致吃不消周裴景这种眼神,别说要个小鹿了,就是跟他要星星求月亮,他感觉自己也得去给他造火箭。正巧女招待在发等位牌,谢致指指小鹿,问她:“请问这个卖吗?”
女招待刚才听到了周裴景的话,对谢致笑了笑,说先生我们这个不卖,但是因为我们开业试营业,就餐的人都可以得到一只小鹿玩偶哦,像这样的。
她走到里边,拿了一个巴掌大的布偶,虽说是赠品,做的很是精致,周裴景眼巴巴的看看小鹿,又看看谢致。
女招待贴心的打了一个两人位的号牌给谢致,说前面还有13桌,大概要等半个小时,又让谢致留了电话,还剩三桌就会有短信提示。
谢致就带着周裴景四处逛逛。
这家商场是艺术商场,最近正展出现代系列,谢致想着周裴景以前喜爱这些,才带他过来,墙壁和走廊里到处是抽象派雕塑和投影画。底层还有摄影展,不过人很多,谢致不带他过去了,牵着他去二楼的一家画廊,想叫他挑一幅挂书房。周裴景在两幅画间犹豫许久,才指了一幅。
画廊的负责人亲自出来接待了他们,周裴景挑的是画廊里最贵的那一幅画,放了得有三年多了。
正巧刷了卡,小鹿餐厅的提醒短信也来了,两人就往楼上晃荡过去。谢致个高,西装革履的,周裴景就是一副大学生模样,两个人手拉手走,很惹眼。封建的人一看感叹世风日下,开放的群众觉得是一幅美景,但被赵茂看见了,就简直是要吓死了。
赵茂最近很困扰。
他圈子里唯一一个还和李浩然有联系的人。第一是十年前那事情一出,虽然因为各方面证据不足,李皓然没有受到任何法律制裁,大家还是都觉得李皓然这事情做的太畜生;第二点是主要的,李皓然大一时,他父亲受贿巨额落了网,性质敏感,圈子里都是重利的商人,理所当然的对他避如蛇蝎,李浩然早就拿到了英国国籍,父亲出事后几乎没有回过国,这两年风头过了,才渐渐回来的多了。
但是赵茂和李皓然在英国一个高中,大学又同在伦敦,抬头不见低头见,见了面,就还能算是偶尔可以出来喝一杯的交情。
赵茂上头还有个哥哥掌握财产大权,他自己怎么不争气,只能拿拿零花钱,一直很不甘心。去年李皓然找他一起拿一个瑞典品牌的大中华区代理权,他看了看卡里的数字,就答应了。牌子在国内铺开来之后,赚的不错,李皓然决定在海市开一家旗舰店。
开旗舰店是好事,但选海市让赵茂有点退缩,在别的地方天高皇帝远的,开个店没人知道,现在堂而皇之在海市跟李皓然厮混在一起,万一给谢致知道了,或是消息辗转到他大哥和父亲那里,不是被谢致找人做了,就是被打断腿拖回家关到铁笼子里。
李皓然让人出了一个预期收益的报表,赵茂心动了,这不,跟着李皓然来考察商铺来了。赵茂在李皓然边上,走得缩手缩脚,生怕给熟人看见,好巧不巧,一个转头,就对上了谢致的眼。
赵茂脑子轰得一声,手脚都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