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埋下头去多扒拉了两口饭,这才是家的味道。
任平声坐在黎亭对面,瞧着黎亭碗里的菜空了,立刻又夹了一筷子过去,却没有想到半途中却和莫大叔的筷子撞在了一起——莫大叔竟然正好也在给黎亭添菜。
在筷子碰撞在一起的当口,莫大叔就挑起了眉头,冷冷地盯着任平声。后者缩了缩脖子,有些无奈地让了让。
然后,黎亭的碗里就多了一筷子酸辣土豆丝。
黎亭瞅了瞅任平声,又看了看脸上似有得意之色的莫大叔,突然脸上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干脆放下碗来,乐呵呵地看着莫大叔:“莫先生,谢谢你。”
莫大叔本来绷着一张冷漠的脸,瞧见黎亭这样子,终于也是撑不下去了,老脸红了红,小声骂了一句:“傻逼小子,谢个屁!”
黎亭虽然被骂了,可是他知道这是莫大叔为了掩饰尴尬和羞涩的故露凶相,所以黎亭很是不怕死地也一筷子菜放到了莫大叔的碗中:“若不是遇见了大叔,我和平声现在只怕是凶多吉少,大叔你没有和我计较偷拿你东西、还拆了你的门的事情,还愿意收留我们、做饭给我们吃,我当然要谢谢你!”
莫大叔本来就已经有些羞赧了,听见黎亭这么说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愣了愣,指了指黎亭又瞅了瞅任平声。
任平声其实在黎亭方才说这段话的时候就使劲儿给黎亭使眼色,可惜黎亭根本没有注意到。
“你是说,”莫大叔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任平声的眼神不再那么嫌弃了,“拆了我的门、偷了我的东西的人,是你不是他——?”
“唉?”
黎亭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误会,回头看见了任平声那一脸窘迫又懊恼的神情,他一愣之后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当即,
黎亭站起身来对着莫大叔一鞠躬,十分诚恳地道歉道:“莫大叔,对不起,我也是事急从权,平声他身上的伤一刻都耽误不得,我也是敲了门之后、你确实不在屋里我才硬闯进来的,拿了你的东西、拆了你的门的人都是我,你不要怪罪旁人。平声想必也是怕你和我计较,才替我担了这个恶名。”
莫大叔挑了挑眉,看着黎亭:
“你不怕我用折腾他的法子来折腾你吗?”
“莫先生!”任平声坐不住了,连忙将黎亭护在身后,“您要怎么生气都成,可不能折腾他,您是知道他的身体的,就算是他犯的错,我是他的爱人,我愿意为他承担一切责任。而且我皮糙肉厚的,也不怕被折腾,还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和黎亭计较!”
“一人做事一人当,哪有你替我受过的道理!”
莫大叔瞅着黎亭和任平声两个人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这么互相争抢了起来,他扶住额头长叹一声,然后站起身来中气十足地对着黎亭和任平声这对夫夫大喝一声:“闹什么闹!都给我坐下!”
黎亭和任平声一顿。
“我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吗?!你们一个受伤、另一个身体要紧,我是那种会平白无故折腾人的吗!不过就是一点药、一扇破门,也需要你们两个这般寻死觅活?!坐下好好吃饭!”
“……”
黎亭和任平声面面相觑,终于是放了心坐下来,任平声探了探那些饭菜的温度,当即表示:“我去把菜热一热。”
莫大叔红着脸没有发话,任平声就当他是默认,于是任平声就端着那几样小菜来回在炉子和桌子之间。等任平声站在炉灶旁边看着火的时候,莫大叔才小声开口:“见他待你是真心的,我便放心了。先前,他背着昏迷不醒的你在垃圾山上东张西望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知道你、你有身孕,还要你辛劳的那种人渣……”
“他……”
黎亭刚开口就被莫大叔给比了一个手势阻止,莫大叔继续他的话:“这小子带着你过来,对什么拆门、盗药的事情都一口认下,我怎么折腾他、他都任劳任怨、逆来顺受的样子,先前我还不明白,如今才算悟了。傻小子,你们手上这对‘死生’戒指也算是不辜负。”
黎亭眼睛亮了亮,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任平声却端着饭菜过来了。任平声布好菜落座之后,莫大叔却又开口说了一句:“臭小子,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任平声点头,“晚辈自当以此为头等要务。”
“话都是人说的,事要人去做才算成,”莫大叔似乎有些感慨,“小子,我瞧你也不是一个说漂亮话的,我只告诉你一句,这世上多得是不顺心的事、不顺意的情,珍惜现在所有,明白吗?!”
听到这里,任平声忽然忍不住开口问:
“您……”
“什么?”
“您真的,”任平声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不打算回去吗?毕竟,待在这里——也太辛苦了些。”
莫大叔没有回答,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一瞬间这颗废弃的垃圾星球上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远处火山突然喷发的声音,还有风,缓慢地吹动那些金属垃圾,发出了“锵锵锵”的声音。
任平声在等一个答案,而,黎亭这才知道,原来这位莫大叔和任平声原是旧相识。
“叮——”地一声,莫大叔竟然从怀中摸出了一个打火机来,点燃了他手中的一支香烟。沉吸一口之后,别过头去远离黎亭,深深地吐出了几个烟圈。
“呼——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不回去?”
莫大叔眯着眼睛盯着任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