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间,朱碧终于誊写完了三遍天规,好容易被天将从锁仙柱放出来。她只觉得双臂发颤,头晕眼花,看着头顶的日头都变成了三个之多。朱碧不禁感叹到底是何人定了这么多规矩,繁冗复杂的很,让她抄了这么久才抄完!
不过最郁闷的是,她尚不清楚为何天帝突然令人拘着她,去抄那劳什子戒律清规。那日在觅踪小筑,天帝不是还同她相谈甚欢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朱碧捏了捏额角,觉得今日头晕得厉害,不适合驾云,于是决定一步一步走回月神府去。不过,一路行来,总有仙娥仙侍三五成群,口中说着什么“入魔”啊,“堕天”啦,“恋上凡人”啦,“棒打鸳鸯”之类的。朱碧暗自奇怪,这又是上演了什么戏码?
一路行至月神府,才一进门,月夏就飞扑过来,问:“小朱儿,这一整日整夜的,你被天帝叫去做什么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朱碧兀自两眼昏花着,摆摆手:“别提了,我连天帝他老人家的面儿也没见到。那两名天将直接将我提到了锁仙柱,说天帝命我潜心抄写天规天条。必须完整抄完三遍,才能放我出来。师兄,我现在头好晕啊”
月夏神色忽而凝重起来,他道:“你可知道,就你被拘起来的一日夜,天界出了大事!梦神受了极大的刺激,竟沦为魔道,堕天了!”
“什么?”朱碧惊呼,“梦神堕天了?”
月夏点点头:“听闻梦神恋上一个凡人,那凡人却被度化入了空门。梦神受不得这个打击,走火入魔了。”
“可是,分明我”朱碧更是惊讶,她不是答应帮助梦神隐瞒一世情缘了,怎么又会落得如此下场?
月夏见朱碧欲言又止,便问:“你是不是曾应承过梦神什么?她昨夜闯入咱们府上,非要见你。”
“怪不得天帝二话不说,便要我抄写天规”朱碧的思绪渐渐清晰,疑惑也慢慢解开,“大概,他老人家知道了梦神之事,也知道了我私下帮她的事了!”
“你帮梦神了,不是你告密的?”月夏觉得自己完全闹不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
朱碧道:“当然不是我去泄密!若是我去的,天帝又岂会罚我?再者说,梦神来找我帮忙,我见她实在孤寂得很,没忍心拒绝,答应帮她隐瞒一阵的,还赠了她一截天命红线呢”
“那便真是奇了!”月夏叹,“昨夜梦神是提着剑来的,满目赤红。她非要见你,我告诉她你被天帝的人带走了,梦神愈发愤怒。看那样子,她是恨极了你才对!莫不是,梦神觉得事情暴露,爱人离散,以为是你从中作梗?”
朱碧瘪瘪嘴,无奈道:“恐怕就是如此了。师兄,我是不是又惹上麻烦了?”
月夏也很无奈:“好像是的,而且是个大麻烦!因为梦神要我转告你,今日她所受之伤痛,来日当加倍奉还与你!我见她不太对劲,让望安速速赶往夜神殿,通知夜神。没料想,夜神中了昏睡咒,倒地不醒,望安又回来禀明我。待我赶去唤醒了夜神,梦神就已经完全黑化,从南天门厮杀出去,不见了!”
朱碧心生凉意,她想起梦泽还期盼着同殷修竹相伴,转眼梦想破灭,难怪会疯魔。她不由得担忧:“师兄,天界会放过梦神吗?”
“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梦神?她既已入了魔道,就成了魇魔。听闻,昨日梦泽下界,是魔君亲自去迎的,还将不公山赐给了她做封地。”月夏欷歔不已,“既然魔君出面护着,天帝顾念两界安稳,说只要梦泽不兴风作浪,便相安无事。”
朱碧心有不忍:“她是被逼入绝境了,由神成魔,怕是再难回转!”
“你还有功夫替他人担忧呢!”月夏见朱碧不慌不忙,还杞人忧天一般,不禁提醒,“梦神堕天,魔力比之前神力更胜,你怕不是她的对手!她现在还误会你,不肯轻易放过。你倒是该想一想,如何逃过此劫!”
朱碧不以为然:“我去同她讲清楚,解开误会便好。毕竟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她的。”
月夏摇摇头:“天真,一派天真!梦神此次受情伤颇重,执念极深。你觉得她见了你,会给你解释的机会吗?依我看,她会直接动手对付你!”月夏说着,拽着朱碧的胳膊,就把她朝内殿推,“这段日子,你就安心待在情丝殿,哪里也别去,先避避风头再说。”
“师兄这是软禁我啊!”朱碧浑身都在拒绝,大喊大叫,“躲得过一时,躲不开一世啊师兄!”
月夏停下脚步,想了想,又道:“不,不能让你留在情丝殿!天宫太过熟门熟路,保不齐梦神会设法进入月神府。这几日我需得下界布施,不能护你周全。再说,这一次你又深陷麻烦,怕仍是有人精心设计,等着你跳进去的。继续留在天上,难免心怀不轨之人再次出手。这么说的话,其实那一处才是真正安全的地方!”说着,他嘱咐朱碧,“立刻收拾收拾行李,去往花界!花界外围有结界,轻易进不去。再加上,花神法力高强,梦神不是他的对手。有了花神庇佑,你应该可以安稳一阵子了!”
朱碧拗不过他,只得动手打起小包袱。她一边收拾衣物,一边问月夏:“师兄,我何时才能从花界回来?”
“等一阵子吧,”月夏回答,“我下界布施,若得了空,会亲自去一趟不公山,当面会一会梦神,同她解释清楚。当然,我也得设法查出此事真相,才能更好地劝服梦神。”
朱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