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道:“也不知大嫂子有没有旁的事,我们这会不会添乱了?”
雪雁正给王嬷嬷念单子,听了这话道:“姑娘又要多心,大奶奶做事向来光明正大的,若有事,也会直说,姑娘犯不着自己猜疑。”
黛玉啐她:“就你知道!”
王嬷嬷温声道:“今儿还多亏大奶奶说起的笑话呢,姑娘过去谢上一谢也好。”紫鹃听了看看王嬷嬷,没有作声。
且说李纨从上房回了屋,换了衣裳歪在炕上,待素云伺候她洗了手,吩咐道:“给我沏杯云绿来。”
素云听了,道:“奶奶,这都下晌了,别晚上走了困。”
李纨挥挥手道:“不碍的,我稍有些上火,别太浓了就成。”
素云自去沏茶,李纨便对常嬷嬷说了适才在厅上的事儿,问道:“嬷嬷,我可是多嘴添乱了?”
常嬷嬷听了也觉疑惑,倒也不能下定论,便唤了碧月道:“碧月,你去问问妙儿,林家的人到底是几时到的?”
碧月回道:“妙儿说一早便到了,早上她二哥还被派去码头接人了呢。”李纨与常嬷嬷听了,对视一眼,默然无语。
贾兰还未放学,闫嬷嬷也在屋里,前后听了,道:“奶奶这回恐怕是招了怨了。”
李纨苦笑道:“谁能想得到呢。再说这事可有什么好瞒的?”
常嬷嬷笑道:“奶奶实心人,自是想不透这些。您想,这林姑老爷独苗嫡女就在这府里住着,想必今年的年礼送的得比往常还厚上许多。老太太如今并不多管这些,便是大寿收的礼,也是兴头上瞧上两样。这管家做账,都是自己人,自然什么都好说了。这是其一。
再来么,林姑娘住在这里,如今已然有奴才说些闲言碎语,若是知道府里收了人家多少好东西,自然不好太嫌人家了,或者若是露出嫌弃的行动来倒要被知道根底的奴才笑话。”
李纨道:“这可怎么说的,便是真有这心,姑老爷巴巴地派人来了,没见着自己姑娘能就这么回去了?再说了,姑老爷定也有东西要交予自家姑娘的,或者书信或者物件,这还能都昧下了?”
闫嬷嬷道:“奶奶哪里知道这些龌龊事儿。我也不是非把人往狠毒了猜疑。若是统统挡在了外院,有没有给林姑娘的东西,都是过手的人说了算。便是林姑老爷遣来的人,只说姑娘不得闲,他们还能从府里人嘴里打探出什么来?若有书信之类,转交了,还能禁着人先看看?里头不提什么便罢,若是有什么,去了就是。
奶奶没见过心黑手狠的人,真有日后翻出来的时候,只作自己是尊被刁奴欺瞒的菩萨,当家主母力有不逮还能休了不成?顶多打死个把奴才了事。”
闫嬷嬷本是李家管女儿规矩的教养嬷嬷,对内宅阴私之通透自不是李纨可比。李家老夫人挑了陪嫁给李纨辅佐她的,奈何如今倒无用武之地。李纨听了只觉无语,半晌方叹气道:“不过一份年礼,哪里就至于呢!”
常嬷嬷笑道:“我的奶奶,人家印子钱这种银子都要挣,何况盐政大人家出来的现货!”
正说着,就有小丫头来报,说几位姑娘想把晚饭摆在李纨这里,不知道大嫂子可得空。碧月出去细细问了,回来道:“是林姑娘二姑娘和四姑娘,说今儿老太太与大老爷二老爷议事,让她们各自用饭,就都约了来我们这儿。”
李纨点头道:“嗯,照往常安排便是,让厨房里再添两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