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问题来了,那么大件的家具,我们要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我房里运到府外呢?”
“拆。”崔晞笑。
……
“所以崔晞的计划是,把你房中的家具拆成零件带出府去?”燕九少爷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姐,两个人正在燕九少爷的书房里对外装作学习的样子关上‘门’窗说悄悄话。
“昂,然后他新做的家具也会分成零件带进来,再现组装。”燕七道。
“倒也不失为一个方法。”燕九少爷慢吞吞地点头。
“到时要把丫头们全都支出去。”燕七道。
“他几时来?”燕九少爷看向燕七。
“这个日曜日的上午,他先来看看家具,然后回家去做,做好了再实施计划。”燕七道,“你先给他下帖子吧。”
当然得用燕九少爷的名义来相请,燕九少爷慢吞吞提笔,写好帖子‘交’由水墨送去崔府,另又让红陶青釉两个丫头分别去同燕老太太和燕大太太打招呼报备。
“我在想下‘药’的这个人,为什么目标是你。”燕九少爷揣起手靠在椅背上,垂着眼皮淡淡地说道,“如果针对的目标是二房,在爹娘不在的前提下,第一目标难道不该是我这个嫡子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药’?”
“说明对方的仇恨值就在我的身上,与二房和嫡子都无关。”燕七道。
“你在入锦绣书院之前,日常连院‘门’都极少出,能让谁这么的恨你?”燕九少爷挑眼看着燕七,“何况你是从小就胖,难道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恨上了么?”
“至少这证明一点,下‘药’的人不是我们这一辈儿的。”燕七道。
“那就只能是大人,哪个大人会这么恨一个才五六岁的孩子?”燕九少爷问。
“想象不出。”燕七道。
“对方的目的是让你变胖,变胖了对你来说会有什么坏处?”燕九少爷继续问。
“呃……被人笑话?将来不好找婆家?你知道这是个看脸也看身材的世界,胖子在任何方面都要比瘦子过得辛苦些。”燕七道。
“你知道么,”燕九少爷坐正身子,向前探了探肩,一双澈冷的眸子望在燕七的脸上,“如果燕七不是你,而是别人,你能想象得到从小生活在众人嘲笑中的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燕七并不是燕七,她只是套在这具*里的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如果这具*里的灵魂不是她,而是一个再正常普通不过的孩子,从小生活在冷待与嘲笑中的话,这个孩子的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她会自卑,因为从有记忆和懂事时起她就在被笑话被轻视,她会认为这就是她的宿命,这就是她应该得到的待遇,她天生差人一等,就像贱民从一出生就被注定了永远低下的身份和命运,贱民永远只能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匍匐在贵人的脚边,越自卑就越上不得台面,越上不得台面就越被人耻笑,越被人耻笑就越自卑自轻,背后没有爹娘撑腰教导,想要毁掉一个懵懂孩童的人格和三观能有多难?
在这个时代,‘女’人的一切都是为了男人而存在,‘女’人生来就是为了嫁人生子,这是她们唯一的将来,唯一的归宿。
一个自卑唯诺上不得台面的官家小姐,哪一个官富人家愿娶回去做个内能主持中馈外能‘交’际应酬的‘女’主人呢?
下‘药’的这个人,想毁掉的又岂止是“燕七”的外表,‘性’格,三观,ta要毁掉的是她的将来,是她的归宿,是她的整个人生!
这是一个将长达十几年才能见到效果的报复,什么样的人会对一个孩子仇恨到这样的地步?甚至连一下子杀掉毁掉都觉得不解气,而要让她在本该最美丽最快乐的少‘女’时代经受这样的心灵虐待和‘精’神暴力?!
“这么一想,也许那人的最终目的不是我。”燕七伸手拍了拍弟弟瘦削的肩膀,让这个很少怒形于‘色’的孩子放松下来,“如果对方是从我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下‘药’,那应该不是只针对我个人,毕竟一个小孩子再怎么无法无天也不可能在一个大人的心里建立起这么强大的仇恨,何况那个时候我也很少出坐夏居的院‘门’,几乎没有机会去得罪府里的人。”
“如果是借你来报复爹娘的话,却也有些说不过去,因为我是嫡子,把我毁了这报复才显得更狠更成功吧。”燕九少爷重新靠回椅背上,接过他姐递来的茶盅,却不立即就喝,只在手里拢着,“而且你现在也并未如那人所愿被毁得面目全非,那人却也没有再添后手。”
“人心这么复杂,一个人可以有千百种好,也可以有千百种坏,我们不用把‘精’力‘浪’费在去揣摩坏人的心思上,”燕七站起身准备往外走,“把ta揪出来,直接去问就是了。”
走到书房‘门’口,回过头来看向燕九少爷:“不必因此而生气,要知道,这世界上最没用的两件事,一是不计时间的生气,二是不计次数的眼泪。”
与其‘’去一两个小时甚至一两天、一两月地去生某个人某件事的气,不如直接动手解决;与其动不动就掉泪,不如把自己的眼泪流给最难过或是最幸福的那一回。
“好。”燕九少爷站起身,目送他的姐姐迈出‘门’去,然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