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温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他一向如此……”
“所以对於这麽贴心的奴隶,我决定做一次慷慨的主人,满足他一个愿望。如果他现在当面跟我说他想脱离奴隶的身份,我马上还给他自由和自尊。”
“真的?!”听到安格里斯的话,奥德温立刻激动地站了起来,“你确定?”
“欺骗斯梅德利伯爵对我有什麽好处吗?”安格里斯的眼睛不经意地扫过一旁垂手而立的老管家,“不过我必须亲耳听到他的要求。”
“好,我去叫他来!”奥德温扯下餐巾丢在桌上冲向房门,“休斯,走吧。”
“现在吗?”休斯像受到惊吓一般跟过去,“不等用完餐?”
“我希望这件事尽快解决。”奥德温回头看一眼沉浸在美食和美酒中的安格里斯,“也想让巴特早点儿来和他的主人告别。”
步履匆匆走在城堡的长廊上,奥德温几次催促身後慢吞吞的管家:“休斯,你就不能快点儿带路吗?”
“对不起。”休斯心情沈重地躬身道歉。
“算了,不是你的错,是我太心急了。”奥德温摆摆手,“告诉我他在哪,我自己去。”
“他在……”
管家支支吾吾的样子终於引起了他的怀疑:“休斯,你没有骗我吧?巴特到底在不在城堡?”
“他在!”休斯赶紧解释,“只是、只是恐怕不能过来和奥格先生见面。”
“什麽意思?”奥德温沉著脸问,“巴特怎麽了?”
休斯见再也瞒不下去只好坦白:“他受了伤,从清晨开始就一直高烧不退。”
“告诉我!”奥德温走到管家面前,用颤抖的声音低吼:“他到底在哪?!”
(11鲜币)人奴 第四日 (4)
奥德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城堡,只是一个简单的客房都要走上十几分锺!休斯不肯透露巴特的具体伤势,但他猜得出情况一定很糟!
他应该早一点儿察觉到,在起床的第一时间不顾阻拦去确认!可他还是大意了,因为一点点小事就沾沾自喜、忘乎所以。到头来,他还是和年少时一样幼稚!
寻找客房的路程太过漫长,奥德温一路上想了很多,有自责有反省更有迷茫,却在推开房门的瞬间忘却了所有,脑中一片空白。
巴特就躲在厚厚的被子里,蓬松的枕头和卷发将脸孔遮住,只有紧闭的双眼露在外面,可奥德温还是一眼就把人认出。
奥德温感觉这可以称得上是一项特殊技能,无论何时何地何种状况,他总是能一眼认出巴特。就好像他在眼前这个人身上做了无人察觉的特殊记号,即使外表不断改变,他的眼睛都离不开那个少年。
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拨开巴特汗湿的头发,触摸仍旧发烫的额头。在他看来巴特睡得并不安稳,眉心打了个死结,双颊透出不自然的病态潮红,呼吸也时缓时急,大颗的汗珠不断滚落,嘴唇却呈现出龟裂。
“老爷?”端著托盘进来的女仆发现了奥德温。
他立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放下托盘,跟自己到门外:“你知不知道他受了什麽伤?”
“昨晚他被抬来的时候背上全是血,我们都不太敢看,幸好管家叫来了医生。不过医生给他包扎的时候有说他的伤口感染会引起发热,要我们注意清洁,及时帮他换绷带和床单。”
奥德温捶了捶脑袋,昨晚他们一直在一起,但他并不记得巴特有受伤,究竟是他忽略了什麽,还是他睡著之後发生了什麽?
“医生有没有说伤口和出血是怎麽造成的?”
“是玻璃和陶瓷的碎片。”女仆跑到隔壁房间取出一个银盘,上面全是带血的碎片,“这些全是从他背上取下来的,差不多弄到天亮才清理乾净。”
“这些碎片……”奥德温捡起几片放在掌心,开始从头回忆前一天晚上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他走近地牢,让人移动桌椅後遣走了他们,单独留下和巴特吃饭交谈。起初并不顺利,巴特还是不肯回答他的问题,然後他就像被谁打昏了头,恍恍惚惚又怒气冲天,将餐桌上的东西都推到了地上。这时巴特好像拉了他一把,却被他推开,然後他没能站稳摔倒在地……不!不是摔倒在地,他摔在了巴特身上!就是那个时候!
“老爷!”奴仆看到他紧握碎片的手溢出鲜血时惊声尖叫:“您的手!”
奥德温回过神,若无其事地将碎片丢回盘子:“只是一点小伤,没事。”
“要不要去叫医生?他就在休息室那边。”依旧处在慌乱中的女仆想要去喊人。
“不用。”奥德温掏出手帕按住手掌,“这样就没问题了。医生有没有给药?”
“就在托盘里,一共两种。不过医生嘱咐过要让他先吃东西,所以我还带了燕麦粥。”
“很好,剩下的交给我。”
奥德文回到客房,一开门就看到巴特已经醒来,挣扎著想要坐起。他赶过去将人扶住,看到满身的绷带的感觉简直糟透了。
“早安。”巴特精神不太好,笑得很勉强。
奥德温叠好枕头让他靠在床头:“应该是午安。”
“对不起,我睡太久了。”
“别再道歉。”奥德温倾身吻上他的额头,“该道歉的是我。”
巴特摇摇头,心满意足地垂下眼:“你没有什麽事需要道歉。”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正午温暖的阳光洒在窗边,屋内没有阴云与寒气,气氛舒缓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