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蓉闻之一震,随之沉默,盖因,她非当事之人,遂无权置喙。
“那日,我逃不开,他抱我时,我就想往他脸上招呼过去!”想来是发觉自己有些太过激动了,她吸气缓了缓声,续而神色平静道:“但是,我不能。”
端木蓉一直关注着她的神态变化,从偏激,到冷淡,而现下,竟又是满脸的疑惑,以及求知的渴望,“每每晨间醒来,看到他尚在安睡的脸,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如若我仍是那张纵横交错的脸,他睁眼后的首个反应,会是什么?甚至,那日,他可还会有兴致对我动粗?”
听到这,端木蓉知道,这事已经无解了,甘墨不知从何时开始,钻了牛角尖,如今,任谁说什么都没用了。
“所以,你最终还是决定,要离开他?”
在甘墨看来,她不离开,那她能做什么?杀了韩成?还是等韩成来弄死她?
她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在韩成尚未触及张良的容忍底线之前,张良,是绝不会对他下手的,只因,他还没对他彻底失望,除非万不得已,无药可救,否则,那人动不得。
她不知他的底线是什么,更没有兴趣亦没有精力去试探,所以,就这样吧!更何况,现如今好不容易补起的精力,用在韩成身上,着实浪费。她就等着看,她离开后,在那条任重道远的路上,那两人,能虚以委蛇到何时才反目。
“蓉姐姐放心,至少现在,我还在这儿。”
“可你一旦离开,便不会让任何人找到你,对吗?”
“……可能,是我远不够爱他,亦或许,是我从来没有,真正爱上过他。”
“……”
这边突地静默了下来,就显得另一处的声响格外震颤人心。
“诶,张良先生,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来的?”她们身后拐角处,传来庖丁那依旧粗犷的嗓门。
“……”张良颤动着的袖口微微平复,回过身,薄唇微勾,“刚到不久,我是来寻墨儿的。”说着宽袖滑摆,自拐角处走出,“回到庄里不见你,便猜你在这儿,我们回去吧!”
垂眸看着自己被他牢握在掌心的双手,她仰首弯唇笑了笑,“好。”
他们走后,敏锐觉察到气氛有那么一溜溜不对劲的庖丁摸着自己的头,睁着一双大眼,左右来回看了看,不自觉问向端木蓉,“额……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唉……”
……
……
原本,甘墨最后想说的,并非那句话,而那句话本该是,她这次没死成,只不过是因为,死了的那个,是她的娘亲,还有她腹中,那尚未成形的孩子。
然而,对于所有旁观者来说,她遭设陷的事,罪魁只有那三人,除却李琴卿外,其他两个都已经被张良逐一解决了,她实在不该不放过自己,不原谅他。至于真相,她起初的时候,既然选择了不说,那以后,便更不打算说了。是以,今日跟端木蓉的对话,她既不能全盘实言,又要给出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故此,话中不免便掺杂了些许水分,最后,真真假假,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不过,对方的话,倒是点醒了她,现在的张良,可不能将心神分到她的身上。故而,明知他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亦不戳破,更没有任何解释,只因那个当下,任何一种解释,都只会越描越黑。
……
……
翌日清晨,不断有清脆鸟鸣声响起,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而晚起的她,有粥喝。
“子房,你这么喂,小心把我喂成胖猪哦!”话虽这么说,可她倚在榻间,却没有半点要收口的意思,一次次毫不客气地张嘴,吞而下咽。
张良嘴角噙着笑,一手端着木碗,一手持着粥勺,“你的身子骨,该多吃一点。”
“哦,”她双唇微微嘟起,随即恍悟,“那样抱起来更舒服,是吗?”
这一次,张良再次舀上了一勺咸粥的手一抖。
她眼尖地瞧见了,随即嘻嘻一笑,将他手中的粥碗食勺挪去矮桌上,双臂向上环去,抬脸微微凑近,鼻尖蹭着他的,“好啦,人家只是说笑的嘛!”
捕获了她那一瞬的温柔,看着她檀口微张,唇色粉亮,他就势俯首,缠住近在咫尺的那份温软,膀间微微使力,揽着她的腰,将她抱至腿间,本便紧覆着的薄唇进一步压下,牢牢封上,唇齿交缠间,直弄得她舌尖发麻……待到纠缠间卸却了周身束缚,又将她复而压往榻上……
意识消亡前,她想到,他似乎尚未用过早膳,所以,这是要拿已经吃饱喝足了的她,当早膳给吃了?
……
……
经过这连番的调养,甘墨最近越发圆润了,但她深知,自己并没有圆润到人见人爱的地步,是而,对于当下那道自背后投射而来的凉凉目光,她自然不会将之定义为喜欢。虽说如此,但终是免不了些许好奇,遂而,她不由紧着眉问向身畔之人,“白凤为什么死死盯着我?”
夕言双手支着颊,凉凉回道:“还不是因为你死,玉玉也得跟着死,好端端竟还要费心去保护你的周全,能不恨?”
甘墨点了点头,有道理呀!既然如此,那这道目光,她便好生享受着吧!
此时,距离嬴政东巡抵达桑海,仅余半月,而他们,也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