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偷偷觑了眼呆呆的望着马儿飞奔而去的昭姐姐,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要不,让我的马带着马车走吧,正好我们同路,也好一起做个伴?”时铮感受着突然凝滞的空气,打破了沉默。
“你怎么知道我们同路?”刚刚小离并没有说她们要去哪里,他怎么知道的?
“这,”时铮一时语塞,低头看了看光秃秃的地面,也没找到好的说辞。
小时看着一脸窘迫的将军,想笑,但是还是忍不住出言相助,“刚刚两个车夫离开之前,小声说江夏太远怕他们没命活着过去,所以逃走了,刚刚我跟将军都听到了。”
昭寒点了点头,不再追究。
时铮朝着小时悄悄伸了伸三根手指,小时知道,就刚刚那几句话,三百两黄金就到自己小金库啦。
时铮看着昭寒有些犹豫的神色,连忙进一步说道,“不如与我们一起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昭寒四下看了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处荒凉的地方,再瞧一眼已经慢慢西沉的落日,终于点了点头。
时铮紧握的拳头终于松了松,轻快地将马牵了过来,将断掉的缰绳重新摆弄了一番,套在了马脖上。
昭寒和小离坐进了马车里,时铮驾车,小时自己骑马。
坐在马背上,看着屈尊驾车的将军,小时到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暮色西沉,天色已然全黑,他们刚进了南阳郡的区域范围,可是此处一座村落也无。此时已是饭点,远远望去,却无一丝炊烟升起。
“此处荒无人烟,昭姐姐你去江夏可有急事,是否要连夜赶路?”
时铮一个眼神,小时驱马赶到马车帘幕旁边,小声询问着昭寒的意见。
昭寒揭起帘幕一角,看了看已经全黑的天和天边挂着的斑斑点点的星子,远处没有一丝生活气息,再赶路怕也找不到客栈。
“小姐,夜里行路也不安全,幸好我们早有准备,带了充足的干粮,还带了两条棉被用来马车内御寒,不曾想今日在这里要派上用场了。”坐了一天马车,屁股都坐麻了,小离是如论如何不想再赶路了。
时铮仔细观察了下四周,矮山一片一片,不高,却足以抵挡风雪,树木很多,可以砍些树枝点火取暖,就这里了。
时铮将马车停稳,揭开车帘让小时和昭寒下车,看着时铮递过来要搀扶她的手,昭寒往旁边靠了靠,自己跳下了马车。
时铮浑不在意,让小时保护着他们,便亲自动手砍了许多树枝过来,回身又砍了几块比较粗壮的树干,这样他们就是夜里睡着,也不会停了火势。
小时在马车不远处找了比较平整干净的位置,仔细清理干净,又从一旁找了不多的一些干草铺在地面上,昭寒和小离将马车里放着的干粮和棉被抱了过来,放到干草上。
隆冬时节,树枝干燥易燃,劈啪作响,架在中间的火堆便轻松地燃烧了起来,映着四个人的脸都红彤彤一片。
时铮从两个马背上分别取下了腌制好的牛肉干、烧饼、果脯和一些各种样式的点心,分量足足的。
不光昭寒和小离瞪大了双眼,便是小时,嘴巴张的也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他怎么不知道,他的马背上还藏了这么精致的点心?!
“今天是除夕夜,想着短短两日赶不到江夏,除夕便是在外面过的,以防万一便多带了点吃的,饶是离家在外,也可以吃的丰盛一些。”
昭寒和小离都各自舒了口气,小时却是不信的。
行军在外,战事忙起来,将军多的是几日几日顾不上吃饭,就是将饭菜递到将军跟前,他也不过匆忙吃上几口。
更别提这除夕夜了。小时第一次随将军出征,就是一年多前去收复武威郡。那时也是赶上除夕,程袁将军让将军与大家一同庆祝,将军随口说了句他从不在意这些节日,便埋头研究武威郡的地图,当时他就陪在身边,他可记得一清二楚。
“吃你的饭!”时铮一记爆栗敲打在小时头上,小时看着将军警告性的眼神,自觉地拿过一个烧饼,就着牛肉干啃了起来。
昭寒拿过一块梅花糕细细咀嚼着,左侧一道视线一直胶着着她,她只当感受不到。
小时和小离叽叽喳喳的闹着,倒也不冷清。
火堆熊熊的燃烧着,突然间她就想起来了云中郡将军府的那场大火,她当时站在远离将军府的位置,看着大火燃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最后被一场入秋的冷雨熄灭,将军府彻底变成了废墟。
她想回将军府看看,可是她不敢。
大火过后,云中郡的百姓家家户户挂上了白幡悼念父亲。父亲当了云中郡守十几年,收复了前朝楚国被北胡吞并的并州大半郡县,让云中郡以及其他郡县的百姓不再受北胡人迫害,家家户户安居乐业。
那时候,并州的百姓都知道,就是北胡人又南下来抢夺粮食,他们也不必害怕,并州的每个郡都驻守着昭阳将军的兵,那都是刀光剑影里厮杀出来的兵。
那时候,父亲总是每隔两年便去收复新的地方,十岁之后,她也跟着父亲出入战场,亲眼见识到战场上的父亲,与平时温柔慈爱的父亲是那样的不同。战场上,父亲杀伐决断行动果敢,令行禁止,她也从一开始的胆怯害怕,变得果敢坚强。
她杀了很多北胡人,有很多人生生的死在她的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