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银子放在桌上,阳曜心情很差,不想再多言,正欲要走,瑶荷眼中摇曳着痛苦,似要落泪一般,她紧紧闭上眼睛,忽然叫他的名字:“狻猊,并不是我不想让睚眦回去,而是不能。”
“哈?他不想回去?”
“你不知道吗?难怪……”瑶荷在强撑着,苍白的脸色让整个人显得柔弱,她淡淡地说道:“睚眦,被废除了神籍,再也不可能回定云天了。”
“你、你说什么?”
“狻猊,你想想,你被逐出定云天,但请你听听现在的封号,是神君,离神只是一步之遥的神君。而睚眦呢?”
天庭居住的仙一般以官名相称,离神只有一步之遥的,或者像他一样的,因犯错而逐出定云天的,便被尊称为“神君”。仙修行足够,渡过天劫试炼,就可以成为神,被称为“天君”,即距离天最近的生灵。
阳曜愣住,他没有听说关于这个的任何事情,什么被废除神籍的,他根本一点也不清楚……
难道,是因为睚眦真的被废除了神籍?
为什么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个?难道睚眦害怕被他嘲笑特地让别人不告诉他?他也太小孩子了吧……
被废除神籍只有两种情况,一是罪恶滔天,二是有了感情。
神所谓的感情并非指一般的感情,神允许有恻隐之心,允许有惩恶之心,唯一不能容忍的,是过于炽热的……如同地狱之火的熊熊烈焰,夏日触碰海洋,沸腾起滚滚热浪,这样溺水般沉沦无望的爱情,是被天所诅咒的。
阳曜想起千年前降下的地火,金色的眸子黯淡。
“睚眦怎么会犯罪……”阳曜垂下眸子,将眼底复杂的神色完美掩饰,毫不犹豫地排除了第二个。
狻猊,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会垂下眼睛。
瑶荷凉凉一笑,笑容中掺和了几分萧索和凄凉,她看着表情转冷的阳曜,声音不能保持柔和,略显尖锐:“狻猊,你真不愧为定云天的神祇。”
到底是谁,没有感情。
没有感情的睚眦么……?瑶荷脸上难掩悲愁,袍子下的小手捏得发白。
她真情愿睚眦不懂情爱。
阳曜眼中有水光游动,他垂下眸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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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赶到地府的阳曜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躺下三秒钟入睡。
睚眦废除神籍的事情,他不用想也知道其中的原因。至于要怎么解决这种破事,要动脑还是先睡个觉。
银白色的月光从窗外透入,雕花木门被推开,没有发出一丝响动。来人正安静地把门关上,一团火焰从背后袭来,他迅速转身,扬手召唤水流将火焰熄灭。原本在床上的阳曜已经来到他面前,金色的眼眸杀意迸发,提腿向他踢来。
他抬起手臂格挡,而下一秒阳曜的拳头已经伸到他的面门来了。他单手包裹住阳曜的拳头,低声说:“是我。”
阳曜一听到那个声音,眯起眼睛看了对方好一阵,松懈下来,甩开他,一边揉肩膀一边在桌子旁坐下,“什么啊,你也不早出声。你哥我可是不做大哥很多年,分分钟度化了你。”
睚眦也在他旁边坐下,琢磨了一下,想了一句立刻惹毛他的话:“听说,你在地府打扫卫生挺勤劳的。”
“你今天是来打架的是吧?”阳曜瞥着他,意外地没有发火,“要打架随时奉陪,包括妖精打架我都擅长。”
睚眦从小没少被他这么捉弄,完全免疫了。“父神青苍说,你要跟我抢任务?”
“什么叫跟你抢任务?这任务本来都是老子的好吗?”他敲了敲桌子,“我就说怎么现在都让我去倒垃圾扫地了,一问青苍天君才知道是你这家伙在后面捣乱。追捕犯人是小孩子做的事情来的吗?你知道我多努力吗?”
睚眦面无表情,眼神冰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阳曜你虽曾是三界之内人人忌惮的行走凶器,但也过去了。现在由我来代替你,再正常不过。”
阳曜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说:“你明知我的意思。作为制裁者的武神,才是距离死亡最近的,杀人并不好受,你明知道的。”
“这是我的选择。”睚眦拿过他的杯子,喝了一口。
阳曜指着旁边几个没用过的杯子,结果被忽视了。他只好把睚眦手里的杯子拿回来,满上了茶,“我不知道你这么做为了什么。为了名?为了利?还是……为了某个人。”
因为这个人,睚眦被废除了神籍。
睚眦的目光一闪,看着他喝过的茶杯,没说话。
“你我好歹算是师徒关系,还是兄弟,原本我想着你已经长大了,不想多说。”阳曜眼中是少见的正经,他瞥着睚眦,“可能在你小时候跟你说过,我们……可能一不小心就会从这个世界完全消失。如果你不想被抹掉存在,不要被抓住把柄。”
说完,阳曜本想站起来回去睡觉,睚眦反手拉住他,眼中带了些笑意,“你是在担心我吗?”
阳曜瞪了他一眼:“不然我是关爱自闭儿童成长啊?”
睚眦的唇角扬了一下。
阳曜向他伸手,“爪子放上来。”
睚眦没问缘由,把手放上他的掌心。
阳曜来回翻了翻他的手,似是松了口气,又拿起他的左手看了看,“听闻紫玉攻击方式极为下作,你又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要是被伤了手我就没那个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