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来,春生仿佛不记得昨晚躲符家茂的事了,又非常亲热地凑在符家茂的身边,石归庭松了口气。他拿着符鸣的外衣,跑去还衣服:“符锅头,谢谢你的衣服。”
符鸣没穿外衣在马厩边喂马,从石归庭手上接过衣服,随手披在身上:“唔,不用谢,去吃早饭吧,一会儿就出发了,今天下午就可以到大理了,晚上到大理去过节。”
石归庭才想起来今天是中秋节了,晚上还可以到洱海边上去赏月呢,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期待起来。
因为都是空驮子,马队走得比平时快许多,大半个下午,马帮就进了大理城,依然还住在上次的那个马店。白膺带着几十匹骡马在马店已经等了半月之久了,看见大伙儿回来,自然是喜不自胜,连忙去安排马店老板给整个马队准备一顿丰盛的团圆饭。
“我还以为你们要在家过完节才过来的。”白膺笑嘻嘻跟着符鸣迎进屋。
符鸣将重重的褡裢扔到桌上:“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想到你们在大理等了半个月了,怕你们等着,就尽快赶回来了。”
白膺得意地说:“回来得正好,古宗帮正有一批货找我们运送,他们骡马数量不够,差七十多头,我们马帮正好。”
“送去哪里?”符鸣皱了皱眉头。
“到阿墩子。”
符鸣果断地说:“不去!”
白膺跳起来:“符哥,你可不能不去啊,我已经答应仓嘉喇嘛了。”
“阿膺,这事没得商量。”符鸣非常坚决地摇头,“从大理到阿墩子,少则半个月,多则二十天。现在天气还不算太冷,去程我知道不会有什么问题,问题是回程怎么办?我们全都是云南马,不是安多马,耐不了寒,到时候骡马根本就走不动。要是遇上大雪封山,整个马帮就只能死在回来的路上了。”
白膺一梗脖子:“不会需要那么久的,我们即日就出发,九月中旬就能回来。往年通常是十月才会下雪,这个时候还不会大雪封山。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只需要跑完这一趟,今年我们就可早早回家过年了。仓嘉喇嘛答应给的脚钱不少。”
“但是前年八月,安多地区就开始下雪了,就算是没有雪,这个时节那里的大风已经十分猛烈了,你不能为这点蝇头小利害了整个马帮。”符鸣完全不为所动。
白膺脸红脖子粗地争辩:“我怎么是为蝇头小利了?我一心一意为马帮着想,马帮跑这一趟,花的时间不多,但是比去八莫来回两趟挣的都多。”
符鸣也提高了嗓门:“你说得轻巧,去八莫路程虽远,但是没这么冒险。”
白膺说:“怎么不冒险?一路上翻山越岭,不是老灰就是财神,还有瘴毒和山贼,说起来比去阿墩子只有更危险。”
“阿膺,你现在别跟我说了,这事不是你说了算,现在我也无法说了算。你刚做了一年二锅头,处处为马帮着想,这本身没有错。但是你考虑的问题远远不够全面,我们赶马是为了赚钱,但不是拿命去换钱,赶马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将马帮成员的安危放在第一位,首先是人马都在,再去谈赚钱的事。”符鸣摆了一下手,叹口气,“你去叫姜叔、幺叔和乌莫几个年长者进来一起商量吧。”
第31章 艰难的决定
白膺红着脸去叫人,符鸣也心烦意乱,走到门口,看见劳成和石归庭在院子里说话,便说:“石大夫,阿成,我们要商讨下一步的行程,你们也来发表一下意见吧。”
石归庭和劳成刚刚已经听见他和白膺在屋子里的争吵声了,隐隐约约是知道为去不去哪里而争辩。进得屋来,白膺带着六个中年汉子也进来了。
“几位叔都来了,坐吧。我们商量个事,阿膺接了一宗买卖……”符鸣坐在桌子的上首,将白膺接了古宗帮生意一事说了。
“以往的买卖基本上是由我拍板说了算,那是因为我能保证人马安全。这次我实在保证不了人马的安全,所以我不拍板,请大家来商量。我的意思是,这一笔买卖咱们不做,我宁愿带大家去昆明、勐泐,甚至再走一趟八莫,也不愿意去阿墩子。阿墩子是不远,但是这个时节去已经不合适了,不确定因素太多,大风、大雪、严寒,老灰和财神,随时都可能出现,哪一种对马队的安全都是一种威胁。大家说说你们的意见吧。”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了一番。然后乌莫第一个发言,他欠了下身:“我最早跟着符叔(指符鸣的父亲)赶马,到现在已经有十多年了,咱们符家帮在鬼见愁出事的时候,我也是亲身经历的,那个场景实在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说实话,虽然马帮走北面这条线比较赚钱,但是我却一点也不稀罕,因为太危险了。就算不是因为天气因素,马道也算不上安全。所以我也不愿意去阿墩子。”
白膺脸色有些泛白:“姜叔你说呢?”
被称为姜叔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黄脸汉子,他也是符家帮早期的赶马人:“阿鸣和乌莫说得都有理,但是自从阿鸣接手大锅头的位置之后,咱们符家帮发展的速度那是有目共睹的,原因就是阿鸣胆大心细,敢走别人不敢走的路,送别人不敢送的货……”
“别将我夸得那么神奇,我从来都是量力而行,做不来的事我不会硬抗的。这是大家的安危和利益,不是我一个人的,所以我不敢担负这么大的责任。”符鸣连忙打断他。
姜叔有些尴尬地停了一下,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