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闭上眼睛,天然卷赤条条站在窗前的光景就浮现开来,当晚旅馆房间中的光景一点点清晰重现。
土方走进浴室,用冷水拍脸,觉得彻底恢复了冷静,他走回房间。屋里依然没有亮灯,凭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能够依稀看清室内的光景。不知为什么,坂田银时拉开了窗帘,站在窗与床之间的空隙,以稍稍倾斜的角度面向他。
当时令土方一味担心的是对面的窗户,这家伙想啥呢,万一给人看到,那就——
“哎,帮我把它挖掉。”坂田银时摸着自己右下腹的烫伤,以一副悠闲的口气说道,“你不是很讨厌这疤痕来着,那就挖掉吧。”
“……不要了,旧的弄掉了,还是会结新疤的。”土方说,“再说、再说,一定会很疼的。还是不要了,反正我也看习惯了。”
“怎么可能习惯……”土方隐约觉得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惨然。“将近七年的回忆……不过一点也不美好罢了。”
土方丝毫不理解他的意思。什么七年?有七年的时间他都被迫忍耐什么人或什么事,还是用了七年的时间来遗忘什么?
彼此目不转睛地凝视对方的工夫,土方又感到口干得难受,无法出声,本该兴奋的yù_wàng也没有半点动静,只能不停地吞咽口水润喉咙。
“哎,别傻愣着嘛,要做就快哦。”
坂田银时嘴角挂着浅笑,从窗前那片光线走出,在土方面前站定。他拉起土方的手,按住下腹的伤疤。
“你不用、不用强颜欢笑!”总算能说话了,土方挣扎着想抽出手,却被他按得死死。
“土方,你后悔吗?”
“呀,难得你好好叫我的名字。”土方想笑着说,尽量让气氛轻松一点点,可惜没能笑成。
“哎,”坂田银时放开他的手,倏地转过身去,“我一直在想,保持国中时那样的关系也许最好呢。”他故意有些顽皮地耸了耸肩,可能也想让气氛放松下来。
“噢、噢。”土方含糊道,慢慢挪到动步子,走到床前,一屁股坐下,脑子有点乱,思考暂时中断。
“嘿嘿,我随便说说啦。啊,折腾累了,干脆睡觉吧!”坂田银时摸着左边肩膀,活动着脖子,说完,爬上床钻进被子里躺下。
“喂,喂!”这种状态下土方哪里睡得着!
接下来仍凭他怎么摇晃,坂田银时都一声不吭躺在床上装睡。后来,他放弃了,索性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知坐了多久,意识迷糊起来。
醒来的时候,看到窗帘拉上了。坂田银时拍他的头,和平时一样嘴里骂着“白痴”之类的话,教他快点起来洗把脸,吃过早餐就各忙各的去。
土方彻底糊涂了。昨晚……这家伙喝醉了还是怎么了?可他身上没有半点酒气啊。
“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啊!欲语还休什么的一点不适合你这不讲究的家伙!”土方下意识捶了一拳身下的石板。他赶紧看看周围,大家似乎都没有注意到。
“喂,走吧!下去了。”他起身,命令道。
尽管憋屈,可也是一种感情付出,为了对方身上无法明了的事,思来想去,烦闷不已,正是对对方重要性的证明。土方不由得想到了三叶,她生前是否也对自己持有过类似这样的复杂的心情呢?一方面迫不及待想向自己表明心意;另一方面想到自己对她的不理不睬,不禁苦恼,因为不了解自己的真实想法,害怕表现得太过直白遭到拒绝时承受不了,但掩藏心意也非常痛苦,左右摇摆不定,难下决心,她肯定曾感到特别特别憋屈。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含蓄地将心意表达出来,却在刚开口之际便被自己打断了。唉,现在大概能切身体会到三叶当年是多么多么的伤心。
呵,正因为自己辜负了一个好女人的感情,所以现在必须承受等同的精神折磨吗?土方忽然停下脚步,太阳此时已高悬头顶。他一撇嘴笑了,这样正好,说明上天还是很公平的嘛!就算是折磨,他心甘情愿忍受,通过自身经历,说不定他以后能够慢慢学着考虑别人的心情,少做伤害他人的事。这历练一点都不坏嘛。男人就该有承受痛苦的能力,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决不能轻言放弃。
关于前天晚上的事,土方等着天然卷主动开口解释,他清楚贸然提问,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此前曾碰过不少钉子来着。如果天然卷一直不解释,土方咬咬牙,那就让时间平静地翻过这一页吧!挥起铲子,挖个深坑,将各种各样的疑惑统统埋进泥土深处,就埋在……这片林子里好了。早就猜到那家伙不普通,至于如何不普通自己会努力放弃深入挖掘,明知对谁都不好为何还要自寻烦恼?天然卷开心的时候自己和他一起笑,他哀愁或是反常的时候自己陪在身边寸步不离,这样就够了,即使日后仍会有矛盾,有怀疑,有失落,可是他毕竟太给自己莫大的安慰,比起关系破裂再也见不到他,这些苦恼不算什么。其实他需要最多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就是无言的陪伴吧?“和你做一下,心情就会变好”喏,想法这不是有一致的地方嘛!
“十四、十四!”
“啊?干什么呀?”
“我正要问你哪,”近藤歪着脸搔搔头,“你一会儿小声嘟囔,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咧嘴的……这是琢磨啥呢?”
“数学问题,嗯。”
“什么问题,脑筋急转弯不成?”
“这个……”土方轻轻将手揣进口袋,“一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