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着墙来回走动,眉头紧皱,手中的纸被用力捏成了一团。盯着黑暗拥挤的宿舍看了许久,舒缓的呼吸声在耳侧起起伏伏,悠长得拉不断的长音。他靠着墙停下,做了一个深呼吸。
我该怎么办?他问自己。这个问题已经纠缠了他很久,似乎从身份暴露的那一刻起就盘旋在大脑中,只不过有时候它躺在黑暗中安分地小憩,不去惊扰他;而有时候——多是在冷寂无声的夜晚,比如现在——却又像一只巨兽,疯狂咆哮着占据他的理智。
他一直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只能不断地拖延着,遭受内心的不安和拷问,做一些他自己都觉得不知所谓的努力。
直到那一天,他在男孩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他告诉自己,够了,这就够了。这就是终点,你不用再饱受煎熬,不用再强迫自己做出决定,因为他已经为你们之间做出了选择。
即使你不去杀死他,他也会杀死你。
这是你过去的所作所为所导致的必然结果。
男孩的那些话语都没有让他如何恼怒或颓丧,但就是他的眼神击碎了他最后的平静,像是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万念俱灰。
可他还是犹豫。还是徘徊不前。内心还是蒸腾着一种连自己都厌恶的不干不净毫不利索的粘腻感,他憎恨着这样的自己,也憎恨让自己变成这样的他。
“所以你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对不对?”他轻声说道,闭上眼睛,“呵呵……到底是谁在骗谁?”
男里抽出了一卷新的羊皮纸和一只钢笔,站在窗边。他展开揉得皱皱巴巴的课程表,对着暗淡的光重新抄写。
将书写好的课程表和钢笔放回原位后,他拉开床帘,跨过男孩蜷缩的身体,躺在了他的另一侧。他试探地伸出手,从背后轻轻抱住他。
他知道,现在的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让他真正感到感到安稳。
第二天哈利是被罗恩叫醒的,他还没有调整好暑假养成的生物钟,一个早晨都昏昏沉沉。他迷迷糊糊地套上衣服(被罗恩提醒后才发现毛衣穿反了),刷牙的时候头一低一低的,似乎要整个儿栽进洗手台里。
当罗恩拉着他匆匆赶到魔咒课教室时,弗立维教授已经站在讲台上开始讲解欢乐咒了。
“抱歉,教授。”罗恩气喘吁吁地说道,“睡过头了。”
弗立维教授点点头,示意他们坐到位置上。哈利此时已经清醒了一些,他跟着罗恩往教室的阶梯上走。
魔咒课教室是一间半圆形的大教室,桌椅随着阶梯层层抬高。虽然位置很多,但由于这节课是和拉文克劳一起,几乎所有的位置都已经被占满了。他们找不到连在一起的两人位置,于是无奈地决定分开坐。
罗恩在拉文德旁坐下了,而哈利不得不坐在极其靠后的一个偏僻座位。他侧着身挤进去,连连对给他让出行走空隙拉文克劳学生说抱歉塞进抽屉里。
“欢乐咒能够振奋人的神经,使人得到一种由希望、愉悦、憧憬混合的美妙之感……”
弗立维教授的讲课并没有那么无聊,但哈利就是忍不住地打哈欠。潜意识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他应该好好听课,让自己变得更强……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有点忘记了。
哈利侧过头看向身边的拉文克劳学生。那是个皮肤白皙的女孩,梳着高高的马尾辫,戴着一副知性的眼镜,看起来既温柔又跳脱。她正认真地在课本上做笔记,洁白的手握着黑金色的钢笔沙沙地写字。笔身投下的影子映在她修长的胳膊上,过滤出一道从深蓝到薄荷色的光带。
哈利看着看着就出了神。她的字秀美而通透,如同古老巴赫音乐回响在苍白的纸张中。年代已久的木质长桌,留在桌面上的几代人的悄悄话和圆环纹路,从高大的窗户外倾泻而入的风潮般的空白阳光,细细的昆虫低语和羽毛一阵阵抖动……他仿佛置身于一个被时间遗忘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只留下他和静谧。
他闭上了眼睛。
“哈利,哈利!哈利,快醒醒,下课了!”有人用力地摇晃他的脑袋,哈利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罗恩正着急地站在他面前。
“哈利,你昨天晚上睡得有多晚啊?精神怎么这么差?”
“我睡的很早啊,一上床就睡着了。”哈利收,和罗恩勾肩搭背地走出去。这节课他什么也没听,只能回去找赫敏辅导一下了。
“对了,赫敏呢?”哈利这才意识到他一个早上都没看见她。
“赫敏?谁知道她去哪儿了。你有看过她的课表吗,可奇怪了!她比我们多了好多课,而且有些课还是重叠在一起的!我是说,我知道她很棒,但她也不能同时出现在两间教室里吧?”罗恩摇摇头。他忽然露出神秘的笑容,凑近哈利,“嘿,哈利,你有没有好好把握机会啊?”
“啊?什么?”哈利心跳漏了一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别装了,你旁边那姑娘我看见了,可漂亮了!听说是拉文克劳这一届女生中有名的美女呢,怎么,没和她讲上话吗?”罗恩顶了顶他的腰,表达着他的不满。
“没有啊,我睡了一节课……”哈利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
“哎,身为兄弟,我真是为你感到失望。睡觉有泡妞重要吗?”罗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都要到拉文德的联系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