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大米商严铎家的三小姐,虽是庶出,但听说知书达礼,很是温顺。今日,王爷已派人下了小定。”这桩大消息传得满城风雨,根本不用探问,连京安的百姓都能说出个七七八八。当然,绝大多数的人都难免替那位三小姐可惜,到底是庶出,晋枢机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儿家的良配。
“竟是庶出的?”商承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本该火冒三丈的时候,关注的居然是这个可笑的问题。晋枢机心高气傲,怎么肯娶个商贾的女儿,竟然还是庶出。这样的身份,哪里有资格做超一品的临渊王妃。
“是。今年十八了,尚待字闺中。严铎还有一个小女儿,是嫡出的。可惜今年只有十三,想是王爷觉得年纪太小了吧。”暗卫禀道。
商承弼心乱如麻,根本听不进这些,只满脑子都是暗卫说的三日后成亲,三日后,三日后。他的心突然痛了一下,最该天子一怒的时候,竟想得是,终于知道自己去皇后宫里的时候,晋枢机是什么心情。重华,原来,跟着赫连傒离开,竟还不算是你的报复吗?
“桃儿。”商承弼叫了一声。
桃儿刚才差点被他掐得断了气,此刻正躲在桌案下,哪里还能理他,商承弼叫了两声,都见桃儿躲得更远,却突然觉得好笑起来,是啊,伤了他,他可不就是越逃越远了吗?成亲!没想到,他竟然是要娶一个女人,自己本该嫉妒地发疯的,却为何连一点反应也无。是知道他不在意吧,十万石大米,天寒地冻的季节,赫连傒恐怕是断粮了。商承弼傲然一笑,笑容中竟似含着几分得意,赫连傒,凭重华的傲气,你用他换了粮食,他再能将你看在眼里,那才真是天下奇谈。
想到这里,商承弼竟觉得自己心情好了些,“传朕旨意,严家的女子,出身低微,不堪为临渊王正妃,她若实在想要嫁,就先入府,做个侍婢吧。”
晋枢机听到圣旨的时候,突然间笑了一下,可一瞬间,却立刻沉下了心,他紧紧握着飞泉剑,在窗前站了好久,一直站到,听到那个他早就推算出的消息。
“回世子,我们去迟了一步,严家三小姐,投缳自尽了。”花开说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很轻,他知道,尽管世人都说世子是个没有心的人,可他的世子比每个人都心软。就像当年舍不得杀她和云卷一样。
“你们不是去迟了一步,是她必须死。我杀过十二个人,惟有严三小姐,让我觉得我越来越不像个男人——”
“世子——”
“不必多言。她能被家族选中,嫁我这个亡国辱身的废人,她这一生已够不幸了。既然如此,走了也好。”他说到这里,便收了悲戚之色,“消息传出去了吗?”
“是。传出去了。天昭帝不仁,以一道圣旨逼死人命,再加上日前给世子削爵封爵的三道圣旨,如今灾情未解,他还只顾着,只顾着儿女私情,不堪为君,天昭帝早已失了民心。”
“儿女私情?你说得可真好听。是只顾着我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孽吧。古有褒姒一笑倾国,今有我晋重华以色乱世。”他微微一笑,竟带着几分粲然,眉间那粒朱砂红得无限风情,一点儿也不像个蓝颜祸水的妖孽,反倒像是冰清玉洁的神仙。
花开不知该如何接话,这些年,世子委身自污,步步为营,扶植自己的势力,断了商承弼的民心,这条坎坷的路,他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今天,满身伤痕,如今,民议沸腾,世子终于离那个目标又近了一步,只是,她为什么觉得,世子越来越寂寞了呢?
一百三十五、变生肘腋
赫连傒离开后的晋枢机一点也不寂寞,他有太多人要见,有太多计划要安排,有太多事要做。没有赫连傒的掣肘,出门也变得方便了许多,所以,当他在钱庄处理了一大笔的金钱交易又悄悄去看了严三小姐的坟之后,终于拐去了他在京安的秘密集会地。<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相信商承弼绝不会想到自己就在他的寝殿栖凤阁下挖了一条地道,当年他喜欢的小桥流水,商承弼纵容的大肆休整宫殿,都给了他动手的契机。如今,晋枢机端着茶盏望着自己对面的小顺子,“桃儿还好?”<
>“回世子爷的话,好。”<
>“我两个哥哥还好?”<
>“回世子爷,皇上并未去看过另外两位公子,奴才正在想办法查。”<
>“尽量引他去看我两个哥哥,探出他将他们藏在哪。”晋枢机放下了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