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汪藏海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已经开始因为恐惧而‘疯狂’。他只窥探了真相的一角就陷入了不正常的状态,越希望回忆并记录下自己的经历,恐惧就越强烈,人越不清醒,最后写下的东西只剩下胡言乱语。”
我沉思了起来。
“历史上好奇这个秘密的人有许多,从没有一个人把秘密完整流传出去,汪藏海看似只是略得皮毛,却已经是几百年来知道的最多的一个了。”闷油瓶道,“这件事本身,你不觉得奇怪吗?”
相当蹊跷,我以前也思考过。只是我一直觉得,青铜门的存在实在太过匪夷所思,颠覆了我的世界观,那大概也颠覆了其他探索者的世界观;或者说秘密隐藏地太深了,在破坏性的自毁机关底下,没有人真正探测到那个秘密。
闷油瓶道:“因为秘密根本不可能‘告诉’别人。”
黎簇刚刚说的一些话此刻也在我脑子里蹦了出来,似乎和闷油瓶在讲的事情也能够呼应。我明白他不是在跟我玩文字游戏,这件事没有字面意义上这么复杂。
“你的意思是说,真正知晓了这个秘密的人,他其实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或者说他的眼界和感官,甚至——”我顿了顿,“甚至‘存在’,都跟我们有本质不同,他也就没有办法告诉谁了。”
这有点像宗教的解释,就好像道教讲究得道成仙,“道”这个东西,不得道的人根本也不真的“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又好像西方一些教派说的真理、真言,其实也是普通人根本理解不了的知识,只有死后成为神使才能使用。
“原来你写下来的蛇王国的故事,是这个意思,触摸到石头的蛇都消失了,而其他蛇不记得有这样一条蛇。”我道,“张家是不是把现实存在的东西和这些秘密的边角料混合在一起,通过你说的清醒梦,尽可能多的传达消息给后人?因为‘梦’是直接在脑子里产生的,所以即使他们没有直接来到这个地方,也可以获取部分真相,从而控制一个度,来保护自己的‘存在’?”
我希望胖子能醒过来,他比我更擅长把这些东西写下来,然后慢慢理解,说不定还能举出几个绝赞的例子。闷油瓶的脑子真跟普通人不一样,怪不得他不爱说话。
想到这我呆住了:“等等,那就是说你的失魂症不是病?”
闷油瓶脸色十分不好,最终还是点点头。
我想他可能也是刚刚重新意识到这一点的,失魂症不是病,是张家人完全知晓秘密的同时保留自己“存在”的代价。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就道:“你能想起来这么多,是因为那顶上的东西吗?”
我不关心到底是陨石里什么东西能够直接激发人的恐惧,活的或者死的,都无所谓。它用这样的办法让我们产生剧烈的思维活动,谁知道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意识到不能再等待下去了,胖子中过铃铛幻觉,应该比较好醒,扇他两巴掌试试。胖子如果清醒了,我们三个背着另外三个孩子出去,胜算大很多。
我当时没有考虑到,如果能简单地把人背出去,闷油瓶早就会提议他挨个把所有人都背出去了。
我去拍胖子,一开始用力很轻,后来力道越来越重,胖子始终毫无反应。我心里一动,又去拍黎簇,几乎把他扇成一个猪头,结果他变成了植物人一样,呼吸都没变化多少。
闷油瓶还有什么事没说,我心道。抬头去看他,就发现他的表情有一丝悲哀。
我大惊,跳起来道:“把那块玩意扔掉!”要去抢他那根“棒槌”。
“跟石块没有关系。”闷油瓶道,“我以为晕过去就可以阻止他们‘想’,但是我错了,‘梦’也是一种‘想’,而他们没有受过训练。”
我毛骨悚然地看着胖子他们。
“外面的铃阵是为了……”我不敢再说下去。
张家铃铛的作用,就是通过刺激,操纵出真实到足以欺骗大脑和记忆的“梦”。外面的祭台,先血祭使人陷入昏迷的状态,更容易被铃铛催眠,然后就被送到这间房间,给我头顶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它”的影响在我们步入这个房间时就开始了,或者,说不定更早,也许进入陨铜之时,我们就已经中招了。
我们一直在对抗的是一个既定的事实吗?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必须马上走。”我斩钉截铁道。
闷油瓶露出一个苦笑,道:“你现在走,也许还来得及。”
“你说什么胡话!”
闷油瓶道:“也许另一批人也中招了,你们都是被我牵连。我必须要重新知晓那个秘密,寻找让他们醒过来的办法。我已经经历过好几次,这里只有我,有可能全身而退。”
我怒道:“救人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另一批人,汪小媛吗?汪家人你也救?”
闷油瓶道:“汪家人早已经放弃探索,这次他们不是为了自己来的,是为了黎簇。”
我几乎要崩溃了,道:“黎簇是因为我来的。”
闷油瓶淡淡道:“我不想自欺欺人,当年我去跟你道别,没有不辞而别,这才是最初的因。吴邪,一切皆有因果。”
世界上唯一的联系,我从来没想过,在闷油瓶心里是这么沉重的东西。
第一百零八章 吴邪的记录——鬼冢
想通之后,我的情绪只低落了一瞬,剩下的只有一种接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