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峥然顿时站不住,瘫坐下来,眼睛红了起来,大家的表情越发沉重,靖王世子已经死的尸骨无存的可能都沉甸甸的砸进了他们心里。
而证实了这一可能的是,有士兵从海里捞上来一条半截的腰带,和一些零碎的布料。
赵峥然一眼就认出了那截腰带正是程璟的,腰带上残留的一些红色血迹还没有来得及被海水洗刷掉,昭示着其主人遭受了什么样的遭遇。
这半截腰带顿时从赵峥然手里掉落下来,他全身颤抖,眼睛一红,喃喃道:“我不相信……不相信……我不相信!”
说着,他站了起来,站在船边,就要跳下去,却一下子被人砍晕,他身子一软,被人扶回了船上。
“已经死了一个,可不能再死一个了。”
“怎么办,靖王世子死了,还要去中州么?”
“先禀报圣上吧,再找离这最近的码头停船。”
“靖王世子死了,自是我等保护不力,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出海了。”
“…………”
众人都沉默了,他们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命运。
第5章 no.5鲛变〔三〕
清晨,留泽镇
街道上的小贩叫卖着货物,包子炊饼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像钩子一般勾出饥饿来,让人忍不住口齿生津。
街上的人多了起来,热闹的气氛洋溢在这条街上。
然而不多时,整条街的人像是约好般安静了一瞬,都扭着脖子看着从外面进来的一个男子。
这男子长得极其高大,一身灰色的破旧衣裳上都是或新或旧一层层覆盖的暗沉血迹,长而卷的头发披散在胸前,最让人不敢直视的是他那一张脸,脸上有着可怖的烧伤。他肩上扛着一条公鹿的尸体,赤裸着双脚,一步一步的走进留泽镇。
他所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极其浓郁的血腥味,这个男人像凶兽般有着绝对的压迫感,被他经过身边的人居然有的脚一软,跌坐在地。
整条街都格外的安静,街上为这个男人让开了一条路,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进了一家酒楼。
随着男子的消失,街上恢复了热闹,纷纷揣测这个男子的来历。
留泽镇是一个很偏僻的村子,平时就很少有外人过来,而这个男子看装束也不像是外地来的,然而也不是周围的村子里的,大家都没有见过他。
然而还没等猜出这个男子的来历,男子从酒楼出来了,他肩上的鹿已经不见了,相必是卖了,有好事者问过酒楼的伙计,只听那伙计心有余悸的说,虽那公鹿身上无处不是好物,但价钱能压下来赚的才多,即使这男人身材高大快顶穿房顶了,气势又那般可怖惊人,老板还是本着商人的本能压价,然而听了老板的报价,那男子一言不发,一只满是血污的手直接掏了一把匕首钉在桌上,吓得老板立马提高了价钱,那男子还是不说话,手握在匕首上没有半分松动,老板只能一提再提,结果男子都没反应,老板崩溃了,几乎花了市价的二十多倍也就是一百二十两才让男子满意,收了钱,拔了匕首离开,男子离开后,老板直接捂着胸口晕了过去。当然,这也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众人没有再讨论这个陌生面孔的事情,眼睛都盯着那个高大男人,看着他从酒楼出来,直直的往镇里走,直至消失。
街上顿时又恢复了热闹的气氛,但话题多半是围绕这个浑身凶煞之气的男人。
而这个吓了一条街的男人手里紧紧握着几个硬邦邦的银块,在路上买了一些食物和水,竟是对留泽镇地形很熟悉的样子,径直寻了一处竹林,靠着一根竹子坐了下来。
这片竹林傍水而生,便格外的青葱繁茂,空气中带着清新的植物气息,却很快的被男子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取代,男子打开包着食物的油纸,想伸手去取的时候,目光落到了自己满是血迹的手上,他顿了顿,目光移到了不远处的河水,只一下,便站了起来。
他走到河边,很快地脱下身上的衣物,踩着脚下的淤泥,慢慢下了水。
他身量是极高的,身体也健壮,然而并不显得五大三粗,他的肩膀是宽厚的,腰身相较于肩膀来说窄上许多,因他极高的身材,他并不粗壮的双腿显得极其笔直修长,身上的肌肉鼓涨却也不夸张,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感,即使上面布满了伤痕,也丝毫不影响其美感,然这些伤痕之中,有一道从左肩斜跨到腰右侧的刀伤,从这刀伤造成的痕迹来看,其力度想必能将人一分为二,立即毙命,然而却没要了男子的命。
男人搓洗着双手,将之上的血迹淤泥搓洗干净之后,便开始擦拭自己的身体,洗着洗着,藏匿于长而卷的长发之中的脸突然抬了起来,极黑的眼睛深若寒潭,散发出凛人的寒光,他似无意的看了某一点一眼,极快的垂下眼睛继续搓洗着满是尘土灰尘的身体。
他能清楚的感受着身下水中的波动,虽然极其轻微,但对于他来说,实在过于明显。
他突然沉下水中,他这一举动似乎惊着了水中之物,水里传来的波动顿时停止了,男子若无其事的捧着水,开始洗他的脸,他没有再动,水中之物似放松下来,又游动起来。
男子的视野极其广阔,即使侧过了大部分的身子,也能清楚的看见一只细白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