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质勘查是只有投入没有产出的,除了大型的矿业公司会从勘探到开采,再到销售业务都包揽下来以外,在中国,更多的勘探所都是以国家资金为背景,进行的科研性质的勘探。
牛纳含那时候已经在勘探所里混得如鱼得水,年纪轻轻已经是一个勘探组的组长了,还兼任着一家综合院校的客座教授。他学历漂亮,简历优秀,理所当然地受到了母校邀请,回来给学弟学妹们开一个讲座。
一个以地质专业为主的专门院校里,这等牛人的讲座自然是人人要去听的,严欣悦就在那时候认识了牛纳含。
同隔壁的一些应用型科学的研究所相比,地质勘查所实在没什么油水可捞。中国现在的国策是尽可能多用进口资源,自己地下埋着的资源,就是真勘探出来,也封存不挖,即使挖,也不会允许私营的矿产公司下手。一个地质勘察所,连竞标回扣都少得可怜。
牛纳含不是一个安于清贫的人,当然,他的科研和业务水平都很好,但是没有人规定,一个科研和业务水平都很好的科学家,就一定要是一个安贫乐道的人。
他开始想方设法利用手底下的项目盈利。
——利用科研经费进行私自勘探,然后将勘探报告秘密卖给有志于此的商人,在国家还不知道土地下面埋藏的价值的时候,迅速获得土地开发权,赚取国家的巨额补贴。
或者去秘密勘探一些海外地段,找寻有投资价值的土地,提供这些信息给矿产公司或地产大鳄。
总之手段层出不穷。
杜潮生和这个勘探所关系亲密。他和牛纳含是老朋友了,两个人一个有资本,一个有技术,依仗着大众信息不对称,着实发了不少财。最巅峰的时候,杜潮生的海外投资一度高到一个很离谱的程度,被外管局约谈过很多次。
直到遇到这座小岛。
“这座小岛是李衡最先发现的,”严欣悦看向李斯年,“他察觉出岛屿地下很有可能有一座钻石矿,立刻飞回了国内,提交了勘探申请。”
申请很快通过了,牛纳含亲自带队飞过来做勘探,初步勘探报告显示,这座岛屿底下埋藏着巨大的钻石脉矿,储藏量比加拿大的戴维克矿稍小,初步估值开采年限将近8年。由于海底脉矿的开采难度较大,每年产值可能不比目前世界上的大型钻石矿,然而即便如此,年利润估计也将近五千万美元。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镶着钻石的矿。
牛纳含刚刚得到初步勘探报告,当机立断拍给了杜潮生。有财大家当然一起发,杜潮生连夜飞到了这座小岛上,向当地管辖区的政府提交了购买申请。
这座小岛名义上属于一个小岛国,不过离本岛八百仗远,也不是固有领土,因此批文很快下达,除了二十海里的海洋经济区以外,岛本身的开发权和使用权确实拿到手了。
之后的事情,牛纳含再没有同妻子讲过。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说是赔钱了,杜潮生的生意收缩得厉害,岛就卖给了另一个商人,后来听说那个商人也破产了,不知道为什么,说是怨这个岛不吉利,谁买谁破产。有天那个人过来,说找南哥有点事儿要谈,两人就约出门了,谁知道……”说到这里,严欣悦低下头,用右手食指的骨节抵了抵眼底沁上来的泪珠,“谁知道两个人怎么就约到地铁里了,没站稳跌下站台,都被轧死了。”
她低头哭了一会儿,说:“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方岱川看出她情绪不稳,叹了口气:“算了,这么聊能聊出什么线索?先下去吧,是谁纵火,我们下去再仔细说。”
时间也确实不早了,再不下去会错过刷卡时间,方岱川扶着牛心妍站了起来,牛心妍牢牢地抱着她的孩子。
他们伤的伤,弱的弱,一路步履拖沓地走下去,李斯年和方岱川落后了几步。
方岱川不禁有些感慨:“世事多艰……唉,明明可以活得好好的,妻子温柔漂亮,儿子乖巧可爱,牛纳含一个青年才俊,科学家,何苦这么想不开?”
李斯年听完方岱川的话,抬头瞥了他一眼,一脸教不会、带不起、carry不动的表情,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脑袋:“我说……你还真好骗。”
方岱川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