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翾面无表情:“介意。”
苌楚靖尧一怔:“这是为何?”
卫翾没答话,转身走了。瑱慌忙躲避,无奈身旁并无藏身之地,便面朝墙壁缩成一团,自认为没被看到。
无心阁乃是黎情以仙术所化,他虽被天界贬谪,心里头还是十分怀念天界仙气飘飘超然俗世的境界,是以无心阁中虽是妖物往来,却只能以人形示人,无法变为原身。瑱知道卫翾不喜欢自己变为人形,只好这么躲着他,不让他瞧见。
卫翾也就当做没看到,径直走了。
苌楚靖尧挠挠头,问一旁的思澜:“他这是什么意思?”
思澜秀眉微蹙,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哀婉而叹:“有匪君子,终不可谖。”
听得广岫一阵牙酸,赶紧逃了。
说起来,那两个老家伙聊许久了,究竟聊出结果了没?还不许人打搅,该不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龌龊心思上来,广岫蹑手蹑脚躲到了门后,还没来得及竖起耳朵,门就被打开了,他赶忙站好。
“来的正好。”肖乾林面带微笑,看上去心情不错,“快去看看你恩人,别没被毒死,却被活活气死了。”
屋内传来卫峥的怒吼:“肖乾林,你敢造反,我第一个宰了你!”
广岫正要去劝,面前飞来一只鎏金紫玉茶壶,险些砸他脑门上。
肖乾林便是那种你越急越恼他就越定越高兴的人,两手拢在袖中慢悠悠道:“现在图谋造反的太子才是大头,你总揪着我这小喽啰做什么?哦,险些忘了,听说你儿子卫湛违抗圣命逃逸在外,只怕不久之后,造反大军中还会有他的一席之地哩。”
卫峥又惊又怒,一张脸又青又白。广岫十分同情他,肖乾林这玲珑心思如簧巧舌,能不被他气死可真是上辈子积德了。哼哼一声,他道:“说得好听,太子才是你的喽啰吧。你将云谨送到苍梧山,难道是想让他领略山川风光?”
肖乾林瞅他一眼,道:“你说什么?苍梧山?”
广岫面露鄙夷:“这时候装傻有意思?”
肖乾林道:“我确是命人带走云谨,不想让他分了少钦的心,只是苍梧山么……”他微作沉吟,露出一抹笑意,“倒也不错。”
广岫有些懵了:“不是你将他送去的,那会是谁?”
肖乾林一派悠然,似乎这个结果更让他满意:“那家伙行事当真是不留余地,竟被他利用了一番,真有些不甘心。”
广岫虽不明所以,却知道虽然人不是肖乾林送去的,结果却不会改变,道:“你真觉得不错?你儿子可已经赶去了,你觉得若是云谨出了事,他会如何?”
肖乾林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你说什么,少钦他……这混小子!”
终于将了他一军,广岫十分得意,腰杆都挺直了许多,对卫峥笑道:“你也别上火,他把自己儿子都给坑进去了,比你好不了多少。”
肖乾林幽幽看他一眼:“你就这么帮他?”
“不帮他,难道帮你?”广岫有了种复仇的快感,上前扶住卫峥帮他顺气,道,“卫叔叔,还记得我么?”
“你……”卫峥被这个称呼激起了某些回忆,将眼前之人与当年那孩子比对一番,面露惊讶,“是你?”
广岫笑道:“当年若不是卫叔叔相助,我和我娘恐怕早已丧命,为了表示感谢,卫翊我会好好对他的。”言下之意已然将他当做老丈人了。
卫峥脑子一时没转过来,看着他有些发怔,想找寻一下当初那个温婉女子的身影,结果却越看越觉得像某个死对头,难怪初见他时就有些不顺眼。
随后想起了什么,卫峥道:“说到卫翊,我还没问你,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广岫摸摸鼻子,心虚不已,不过事到如今再隐瞒也太没担当,便尽量简化着说了,最后还拿出焚仙炉来拍胸脯保证一定会救他,并且会一直照顾他,正如卫翊他娘所期望的那样。
卫峥一口气积在心口,咳嗽半晌,广岫十分殷勤为他拍背顺气。肖乾林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转身走了。没走几步,看到了静立廊下的卫翾。
“争不逢人话此身,此身长夜不知春。不知卫二公子午夜梦回,可曾有故国残垣?”肖乾林走过去,似笑非笑。
卫翾并无所动,眸中却泛起微澜,被掩盖在素来沉静的默然之下。
肖乾林长叹一声:“听闻南岳有圣花红云莲,越是严寒便越是绚烂,漫山如霞,实非人间之景。卫二公子可知为何南岳人如此推崇此花?”
卫翾不发话。
“南岳地处北国,大片国土终年严寒,春景不至,物源匮乏,红云莲大抵是他们所能见到的唯一景色,是以格外珍惜。”肖乾林看着仙花仙树满庭芳华,亦觉那冰天雪地之中独独绽放的红云格外难得,“这也是为何南岳历代君王皆嗜战,不惜举国之力开疆阔土,只为谋那一方富硕之地,利善于民。说起来,二公子虽为皇室血脉,却打小长在繁华缙地,不知其中疾苦也是应当,有些责任,能不担便不担了吧。”
卫翾看着他,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肖乾林摊摊手:“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尚有要事,便不打搅了。哦,听闻南岳人推崇红云莲,但凡是南岳皇室宗亲皆以朱砂将此花纹在身上。你娘虽有意隐瞒你的身世,但你到底也是南岳唯一的血脉,若她连这个都没留给你……”他叹息一声,抬步走了。
卫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