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他们五六个持枪带械的人对付一个赤手空拳的不应该会如此被动,但那个人却屡屡从他们枪口下逃脱,出乎意料的狡猾。
他们按照上面的要求已经在这片林子里埋伏了五六个小时,除了最初遭遇的时候他短暂的瞥见了对方的影子之外,之后再也没有确切的看见过目标的身影,他好像在这片密林里隐身了,只听见他制造出的干扰时不时在林间各处响起。
迷彩服隐隐察觉哪里不对,目标孤身一人还带个拖累是怎么做到同时在不同的地方声东击西呢?
又是一阵熟悉的轻响,他应声转移方向,朝着响声传来的地方扣动扳机,然而在枪声响起的同时,他突然觉得头顶有微弱的动静传来。
抬头的瞬间,他陡觉胸前一疼,随即一道白光迎面而来,他根本无暇反应,冷风就卷上脖颈,他看见一个染血的身影从树上纵身跃下。
在刀切断动脉的前一刻,迷彩从那骤然袭来的冷枪里恍然明白过来:黄雀在后——这片密林里有对方的帮手!
然而他已经来不及告诉同伴自已的发现了。
渐渐的,树林里的枪声缓了下去。
陈默瞅准了枪声半歇的时机,将半块残砖猛然砸到左近的一棵大树上,然后在寻声接近的弹雨中,努力收腹提胸,极力缩小自已的体积,试图成为面前藏身之树的一部分。
她一直谨遵林潮白的吩咐躲在树丛里,不断地将手中的石块东南西北、远近不同的乱扔一通,扰乱敌人视听。不出所料,那些枪声果然盲目的跟着石块一波一波的来来去去,而最后也正如林潮白所说,随着时间的推进,枪声渐渐的稀少了。她知道,肯定是林潮白在暗处解决了这些人。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树林重归安静,就连她扔出的石块都再也引不出任何响声,她不确定是林潮白已经解决了所有人还是对方刻意的隐藏了踪迹。
树林里一时极静,似乎虫鸟绝迹。她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紧贴在树干上,屏气凝神,然而危险和恐惧就如同此时无处不在的死寂一样,缠上了她,她紧闭着眼,就好像等着杀头的死刑犯,似乎下个瞬间刽子手的子弹就会毫无征兆的响起,洞穿她的筋肉骨血,剥夺她的生命。
突然间,一旁的大树边传来“砰”的一声轻响,她心头一颤,猛地睁眼,转头看见对面有一个穿着迷彩样式衣服的人端着枪瞄准了她。
熟悉的撕裂声传来,她在黑洞洞冷冰冰的枪口下,觉得自已瞬间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脑海中白茫茫一片,有声音在长久的尖鸣。
霍然间,一道白影从树上倒贯而下,白光过后,持枪的人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那白光一下劈断了她头脑中歇斯底里的尖鸣,她惊觉“咻”的一声,一线刀锋般冷锐的风掠过脸颊,嵌入身旁的大树中。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大脑死机,看到一双指缝间浸满鲜血的手向她伸了过来。
林潮白双手拖起委顿在地的陈默,简单的检查了一下,看到她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他拍拍陈默的肩叫醒了她,死里逃生的陈默抱着他痛哭失声。
他及时用衣袖堵住了她的嘴,低声命令道:“不要出声!”
陈默噙着泪,听话的点点头。
林潮白拿开衣袖,在上面擦了擦手上的鲜血:“没事了,你刚才做的很好。”
陈默树袋熊一样抱着他的半只胳膊,渐渐的止住了眼泪。
“你现在能站得起来吗?”林潮白白色衬衫上沾满了血,红艳艳的一片刺激的陈默双手打颤,两腿直发软。
“没事,我站的起来。”她转过眼,咬咬牙,扶着树,艰难的站起了身。
林潮白点点头,捡起地上的枪上了保险栓,交给陈默:“按下扳机,就可以开枪。”他说完用刀旋掉了一片衣襟,紧紧地勒住血流不止的左臂:“你拿着这个防身,朝着那个方向一直跑,一直跑,出了林子就是城郊。”
“那你呢?”陈默把枪抱在怀里。
“这林子太危险,我照应不了你,你跑出去之后,就赶紧报警。”林潮白移了一下她怀里的枪口:“要小心,这枪容易走火。”言毕,他俯身捡起了脚下的另一把枪,取下了枪管上长长的消//音//器。
“不,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们去报警,找警察来,这里太危险了。”陈默扯着他的衣襟哀求。
林潮白巡视了一下四周,声音转冷:“你要是不想萧池死,就听话。”
陈默一滞,眼泪又涌了出来:“可是......可是......”
林潮白没有给她太多可是的时间,他拉上枪栓,指着东北方向,不容置疑:“我说一二三,你就朝那边跑。”
陈默依旧拽着他的衣襟,泪流满面:“你和萧池......你们都要好好的,我一定会,一定会带警察来的。”
林潮白点点头,漠无感情的眼里陡然闪过一抹有些茫然的神情,他微微垂下眼,望着她拉着自已衣襟的手,微微的嗯了一声,低不可闻。
陈默松开手,死死的抱紧了怀中的枪,咬紧了牙关,在第三声落下的瞬间,竭尽全力的狂奔了出去。
而在她向前飞奔的同时,她听见有枪声从背后传来,然后朝着和她相反的方向渐渐的远去。
她眼中的泪蓦然汹涌而出,遮住了视野让她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但是她一刻也不敢停留,穷尽所有的力气要和死神赛跑。
林潮白一路鸣枪一路在林子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