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妻顿了一会儿,说:“是。”
他退后几步,双手插/进口袋里,斜靠在一跟柱子上,再也不看她。眼睛微微眯起,他仰起头,望着乌蒙蒙的天空。
蓝妻保持着原来的表情,沉默着,看着他。或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喂,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喜欢他?”他望着天空问。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他也没有再问一次,只是勾起唇角笑了笑。月光冷冷的,他的眼中竟然闪过银光。
“不回答的话,我就当你是否定了吧。哈——”像是故意笑出来的,笑声卡了一半在喉咙里,只有那么一个单薄而短暂的“哈”字,在凉凉的空气里划过,瞬间消失。“这样就算传出去,我也不算太丢脸吧?”
“小蓝,说分手你会难过么?那些电影里拍的,女主人公不都是含着眼泪,在心里说‘我是有苦衷的’,然后凄凄惨惨对着男主人公说‘对不起还是分手吧’……的么?”
他模仿着电影说的那两句话,语气就像真的一样。表情也模仿得惟妙惟肖——或者说,并不是在模仿。只是在最后加了一个“的么”,忽然显得很凄凉。
“可我……”
还没等他说完,蓝妻忽然抢先说:“我永远不会是女主人公。”说得很匆忙。
说完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就那么走了。
织雅凝视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那笑里却没有悲伤,只是充满了邪魅与妖异。
皎洁的月光投在他俊美的脸上,忽然有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美。那种美是最妖艳的毒花,吸引着人们靠近,然后他会毫不留情地,毁灭靠近他的人。
他的声音,如同拥有绝色外表的吸血鬼一般,诱人而诡异。却温柔得如同最轻盈的羽毛——
“喂,小蓝,我说,我不同意。你听见了么?”
织雅离开了酒吧。他没有直接来找蓝妻,只是发了两条短信。第一条说辞职,过了一个小时她又收到第二条,他说换了个手机,号码也换了。
并没有把新号码给她。
她回信、打电话过去问,但他关机。到了第二天她想找他时,就连学校也在跟她作对,什么考试啊活动啊一股脑的全来了,硬是把她闹得一点时间也没有。等下课以后她去a班发现教室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于是她又去秦家看了看,秦爸爸叹息着说,织雅和朋友出去玩了,要很晚回来。当他发现蓝妻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后关心地问了一句出了什么事,没想到这句话弄得蓝妻尴尬起来,只好匆匆道别,便也不好再问他到底去哪了。
但麻烦的还在后面。
到都到家了,总不能不进去吧?
天还早,远远地看见一轮暖金色的太阳倚靠在天边,一点一点以肉眼不可分辨的速度下滑着。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一下子惊醒过来时太阳已经沉下了一半。
她退后两步。那两栋白色小洋房像是并肩依偎的情侣,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温馨。地上的花花草草随着一小阵风摇晃起来,此时也有说不出的可爱。再把目光放远一点,可以看见后面的一大片高至人腰的杂草。夏天已经来临,他们正努力地拔高着自己细长的身躯,在风中摇曳着,勃勃的生气让人舍不得除了它。
忽然,微风化作狂风,呼啸着扑面而来,把她的头发吹乱了。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伸手去抚顺它们。风里带着一股植物的味道,很清新。
远处的那一大片杂草,居然被吹得弯下腰来。这场景很壮观。风咆哮着,奔涌着,所到之处的杂草都倒下一片。它们又努力地直起身子,却又再一次被吹倒。一次次地这么重复,无论风吹多久,直到他们枯萎死去的那一天,他们都会像这样永不妥协。
然后,她就看见了那片欣欣向荣的杂草之后——
那个隐蔽的仓库。
白色的外墙带了些土灰,它们显然没有受到极好的打理,显得很陈旧。除了一扇窗一扇门就再也看不见别的什么了,斜边的瓦片屋顶倒是很有江南水乡的味道,只不过这房子建在一大片草里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就这么孤零零的一座房子。
但是在房门前有两个人影,看上去似乎是保安之类的看门人。
风很快就过去了。于是草又骄傲地挺立了起来,严严实实地把这房子遮了起来。
她的拳头渐渐握紧。面无表情。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那个地方是父亲为了满足私欲建立的。
毒品,多么可恨的字眼。
那是在懂事之后,在知道父亲对于秦家的计划以后。那个时候已经想通了很多事情了,开始憎恨一切她认为值得憎恨的东西。
然后有一天晚上,她做了噩梦醒来,忽然被一个人影吸引。随着人影来到了这个地方。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是晚上九点四十八,门口的两个门卫准时换班。
那时的她趴在了窗台上,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那几个身着白衣的人手边一堆堆的白色粉末。
她不敢相信,白天陪她玩的那两个门卫守着的竟然是这种东西,他们带她进去看的,竟然只是伪装成仓库模样的实验室。
那时的她开始恨她的父亲。
她并不算一个太正义的人,只是总觉得给被人造成困扰的人都很可恶。活在世界上为什么每个人都应该互相帮助?政治书上唱的高调在现实生活中都很少见了。自私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