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车启动。
一闪而逝的陌生风景晃散江甜眼里的焦距,陆允信摇起车窗,江甜还是红了眼睛……
半个小时,陆允信把车开到一栋高楼门口停下,然后绕过来给她开门。
江甜仰头看,三十二层。
她没问这是哪里,陆允信也没给她说,只是习惯性揣着她的手带到自己兜里,在兜里牵着她进电梯,到顶层,陆允信按密码开门。
“要换鞋吗?”江甜问。
“不用。”
陆允信没开灯,江甜借着吊顶上一圈荧光看路,随他走到客厅,把包扔沙发上,再去阳台。
“有点恐高。”江甜朝下看了一眼,飞快缩回头,“新买的?”
“碧水湾之后买的。”
阳台上有个隔间,陆允信在墙上划几下,隔间打开,笨拙的vr体验座椅呈在眼前。皮软木黑,弯弯绕绕的线缆连结着顶上的头显,陆允信摁开按钮,江甜犹疑。
“试试,我坐过一次。”陆允信示意她别怕。
江甜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还是压着裙摆小心翼翼坐上去,“你为什么喜欢买房子?投资?喜欢天文?”所以只爱顶楼。
陆允信给她系上安全带,把头盔戴在她头上。
夜色如幕,星河熠熠,大团闪烁的星云给远天镀上一层淡紫。
那层光晕很近,江甜不自知地抬了手,她感觉自己一握,就能像捞米一样、抓一把星斗放进口袋中。
江甜微启着唇,却没发出声音。
陆允信注视着她忽高忽低的手,蹙了一路的眉目终于舒展。
他平缓道:“买了碧水湾之后,基本没什么钱,看到这里开盘,接了两个月私活,贷款盘下来的。”
陆允信问她,“现在,近些了吗?”
手不是米舀,米会从指缝间漏出,星斗亦是。
没有音乐和机械音,江甜听着沙沙风声,不可思议地看那些细碎的亮色如小时候、却触手可及般真切地滑在指缝中。
“很近。”江甜不懂他问话的逻辑仍是柔声答,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欢欣。
“给你讲个故事,”陆允信张开右手五指,徐徐嵌进她左手五指。
他说:“一千零二十四天前,一个人遇见了一个只挠自己小怂包,小怂包在他面前又是舞爪子又是龇牙,在其他人面前就乖巧得不像话,听到父母离婚,还能一脸淡定让她们不考虑她,结果一转身,就在这里哭到停都停不下。”
陆允信声音低醇,手掌温热。
江甜和他扣着十指,看星星还是星星,她脑袋却像塞着星云般,渐渐没了思考能力。
“她哭说,程女士和江大叔那么恩爱为什么要离婚,说她以后是不是没有家了,那个人就安慰她,结果他怎么安慰,小怂包就怎么挠他。”
“他说不念了,小怂包偏要念,他说不哭了,小怂包哭得更凶,他说看星河,很美,”陆允信掌心严丝合缝地贴紧她的掌心,“她说很美,但很远。”
陆允信左手再缓缓覆上她右手,一字一顿地重复。
“现在,近些了吗?”
他声音隔太近,像红酒,随着一抔夜风扑到江甜心上,心醺了热,烧得慌,脑海跟着“嗡嗡”,根本没法思考。
她看不到他,只能看到熟悉的星景。
越是这样,满心满眼都萦上了陆允信的声音。
“我的专业,我的工作,你不喜欢,那便不了解,你想了解,我便慢慢教你,”他停了一下,“但江甜,你要明白。”
他凝视着遮挡的头盔,极尽温柔又极尽耐心:“我喜欢的,是你。”
五个字,六个字,还是四个字。
江甜数不清,她只能感到一缕热气盈在胸口,飘来荡去。
他说:“我可以学计科,可以擅长算法,甚至可以转去你的工管金融或者很多非语言系的专业,我的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无数条路,无数个选择,”陆允信手扣着她的手,专注又认真,“但我喜欢的人,是你。”
“我女朋友,是你。”
“我想陪伴并想一直陪伴下去的人,”陆允信顿,“也只有你。”
语罢,一个吻,落在她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