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是胥吏?”闵棠皱起了眉头。
“经顾大人查实, 放火行凶的确实是那名叫胡汉的小吏。他在众人的茶水中下药,先将人药死, 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油洒在各处, 所以火起时才会那么迅猛,以至于外面的人发现起火时, 屋内大火熊熊, 人根本无法冲进来查探情况。”
“何以见得。”
“大火被灭后,在贡院后角门发现有两具焦尸, 其中一具便是那肺部满是黑色细小颗粒的,另外一具焦尸经确定, 属于胡汉。胡汉的左腿年前受过一次伤, 顾大人在这具尸体的左腿腿骨上发现了骨伤, 伤痕较新,而其他人的左腿上并没有伤痕,因此可以确定这具尸体是胡汉。”
“贡院起火时, 火势十分迅猛,若是寻常起火, 大火不可能猛地蹿起来,将整个地方烧着了。顾大人推测,必定有人在贡院里洒了油之类的易燃物。经官府核实, 胡汉日前的确在油坊买了不少油,官府在他的家中却没有发现油。胡汉无父无母,无妻无儿,他的街坊邻居称, 胡汉平日不在家做饭,一日三餐都在外头吃。胡汉不需要做饭,为什么要去买油呢?而且,药铺的人也说,数日前,胡汉曾去药铺里买了砒.霜。砒.霜是毒.药,购买者必定记录在案,药铺的本上就记下了胡汉的名字。”
“如果是有人吩咐他做的呢?角门处不是发现了两具焦尸?而且其中一具焦尸和别人还不一样。”闵棠右边的眉微微上挑,显然春花的说法并不能说服她相信胡汉就是凶手。若胡汉真是凶手,他放火行凶的理由是什么。那具醒着的被闷死的另一个人又是谁?
现在的线索指向胡汉,可胡汉真的是凶手吗?她都能想到的事,闵棠不认为顾知不会考虑到。
“另一具焦尸是礼部侍郎洪辰纲大人。洪大人不但身材高大,而且文武双修,习武之人骨骼较其他人不一般。胡汉并非死于浓烟,他的尸身上有伤,乃是一刀毙命。凶器掉落在角门不远处,是洪大人动的手。顾大人推测,胡汉放了这把火后,想从贡院后边的角门逃走。可惜的是,大火燃起时,被下了药的一群人中,有一个还活着。洪大人发现胡汉逃跑,追至角门处,将胡汉拦下。两人缠斗中,洪大人杀了胡汉。而洪大人却因火势太大,又身中剧毒,最终死于浓烟中。”
“死于火灾中的所有人里,只有胡汉没有中毒。”
“是。”春花点头应道。
动手的人是胡汉,只是胡汉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这些消息,没有顾知的首肯,你不可能打听得这么详细。顾知不是一个会徇私的人,难不成是师兄说的。”
“这回的确是顾大人告诉我的,也不知为了什么。”春花同样疑惑,顾知这个人有多固执,闵棠和她都是知道的。她试着过去探听消息时,还以为顾知和往日一样,会将她拒之门外,谁知这一次顾知跟倒竹篓子似的,一股脑儿将所有事说给了她听,还破天荒地带她去了停尸房。
“娘娘,沈阁主此番来京,究竟是为了什么?今日我在御花园里遇见了他,他竟主动朝我点了点头,就不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不管沈适来京是为了什么,他能在宫中行走,可见他的身份是圣隆帝认可了的。圣隆帝也真是心大,居然把别的男人带进后宫里来。不过,也有可能是为了别的事。
闵棠轻笑一声,摇头道:“我们同出一门,哪怕我只是天枢阁的记名弟子,真有心查,怎么瞒得住。师兄既然找上你,就是告诉我,这关系大大方方让人知晓便是。更何况,我与师兄之间坦坦荡荡,只要圣上相信 ,何惧他人言。”
沈适这么做,想来他已经取得圣隆帝的信任。看来,近期她或许能再见沈适一面。
果然,没过多久,闵棠就在含元殿里见到了沈适。此时,他一袭深衣,站在圣隆帝身边。闵棠过来,也不见他退避。
“爱妃既与沈阁主相识,见了面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圣隆帝行事随性,闵棠是知道的。只不过她与沈适虽然相识于年幼,可如今两人毕竟已经长大,她还是一宫之主,即便当着圣隆帝的面,跟沈适打招呼也是不妥的。
闵棠抬眼看过去,沈适的脸上到没有多余的表情,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师兄,多年未见,一切可好?”
“托娘娘的福,一切尚可。”中规中矩的对答,叫人感受不到一丝故人见面应有的喜悦。
这话,自是接不下去了。闵棠觉得,如果圣隆帝也是沈适这个性子,他们两人在一起,肯定会更冷清。
“不知圣上宣臣妾与音音过来,有何要事。”闵棠可不会认为,圣隆帝闲得发慌了,想看她师兄妹见面叙旧的情形。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希望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所牵扯。尤其是她和沈适这种,小时候还认识的。现在能见面,还是因为圣隆帝不是一个按常理行事的人。今日被圣隆帝叫过来,还吩咐她带上华音,闵棠心中就有预感,圣隆帝的目的在华音,不是她。她或许只是个幌子。
“朕有许久没看到音音了,甚是想念,让爱妃带过来看看。正好沈阁主精通医术,为音音号脉。也免了爱妃心中的担忧。”不知道的还以为华音是他亲闺女,可亲闺女也没见他有多惦记。
回重华宫住的这段时日里,华音的病的确成为闵棠心中的一个隐忧。沈适能给华音亲自号脉,闵棠自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