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爹被谢虞发出的响动影响到了,他拍拍儿子的手,正要让儿子别闹,忽然福至心灵。他用斑竹做容器,看重的是便宜,能大量生产,可若是卖给官家太太,就不需要量,只需要质。
“好儿子好儿子。爹给你买糖吃。”谢老爷大笑三声,他想通了。
谢爹想通就好,也不枉费他敲了半天桌子以引起谢虞的注意力。这种策略是谢虞以前用过的。别说包装不重要质量好就行,就是有部分人买的就是一个漂亮高贵的包装。
要让官家太太小姐觉得满意物有所值,就不能让她们感觉到廉价。所以便宜的竹子不行,谢老爷连忙联系了瓷器店,烧制了一批精美的白瓷。白瓷高贵又典雅,价格也是普通竹瓶装难以企及的,如此一来终于让太太小姐们满意,少了那怨言牢骚。
到快过年的时候,更是有许多人特地买来作为贺新年的礼物,举一反三,这时谢家店铺更出了新年礼盒装。
黄花梨木的盒子里,铺着细绸的软垫,软垫上摆着白瓷瓶的花露、青花小瓷盒的胭脂、红酸枝木盒装的白玉簪香粉以及鸡血石盒里盛的螺子黛。如此精美贵重的新年礼盒装价格自然不菲,使许多人望而却步。但爱美的太太小姐总不会少,况且礼盒里的几乎都是宫中皇妃所用的,怎么不让她们心动。
总共只有九十九盒的礼盒装还未销售时已经全部被预定出去。
今年的胭脂铺子明显比往年忙碌许多,再加上年节一到,家里也需要人干活,这样一来人手远远不够。谢老爷大手一挥,让管事去招一些长工进来干活。
宽阔的院落五人十人一排,整整排着三四行,管事拿着名册一个个巡视过去,看到有尖嘴猴腮不老实的先划掉名字,谢家不需要不老实的人。剩下的基本是力气大壮硕高大的汉子。但在一群高大汉子里,有一两个瘦弱的便显得鸡立鹤群。
管事拿着名册点到张云的名字。人太瘦,面相倒是白净,可干不干得成重活难说。管事盯着张云瘦削的胳膊,不太满意地摇摇头。张云显得很紧张,担心管事的笔会划掉他的名字。一个人就是一份提成,可以多买一袋粮过冬,管事已经划了好些人,人牙子也急着呢。
人牙子讨好道:“管事,你别看他瘦,力气可是有的。再说,他还会干别的不是。”
管事审视一眼:“别的?”这病恹恹的瘦小子能做什么?
人牙子对着张云使眼色,愣子傻着做什么,还不快回答。张云连忙答:“小人会识字,还会算账!”
管事反问道:“哦,识字算账?既然都会识字算账,怎么不去铺子里找点活做?铺子的账房先生可比我们高点。”他们招长工,能干活还是其次,身世清白才是主要。招进来的每个人都得清清白白,不是那奸诈耍滑之人。
张云嗫嗫开口,嘴唇发白:“急、急着需要钱,谢老爷仁善,工钱发的最早。”
这倒是没说错,铺子里干活,常常有头三个月试用期,暂时不给钱的规矩,谢家大方,第一个月就发正式工钱,若是家里急,还能预支。管事考虑了一下,见张云虽然瘦瘦弱弱,但人倒是规矩,不像是个奸滑小子,有招进来的意思。
但管事还在犹豫。
“看你病恹恹的,不是有什么病没说吧。”如果身上带了病,那是绝对不能招进来的。
张云急得脸色通红,额上流下喊豆大汗滴。急忙跪下,求管事:“小人只是看着瘦,身体很好的,没有生病!您留下我吧。”
管事眉头皱得老深,他越看越觉得这人带着病气,话没说两句,出了这么多汗,实在不能相信身体有多好。管事再次摇摇头抬起笔,正要划去张云的名字。
有人叫住了他。
“少爷、少奶奶。”管事的笔放了下来,连忙迎上前,“您二位怎么来了,这里人多不干净,怕脏了您二位。”
谢虞一身月白绸衣,器宇轩昂,跪在地下的张云一眼不落地紧紧盯着谢虞,袖间的手握得紧紧的。谢虞不说话,小常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