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杜瑕却觉得这简直是世上最珍贵最可爱的一封信!
王氏不好凑上去看,可也十分想知道女婿如今怎么样了,等女儿看过两遍,嘴角慢慢沁出笑来,这才问道:“女婿如何?天冷了,可生病了?他到哪儿了?打仗了吗?”
杜瑕一边看第四遍,一边说道:“他自己个儿道说挺好,可男人好面子,哪里有什么真心话么!便是满地老鼠虱子他也不会讲的。至于到哪儿了,这个属军务机密,谁都不许说,不然以叛徒罪论处,要被砍头呢!”
王氏听得骇然,又听杜瑕继续道:“说是已经驻扎下了,只等军令,具体到哪儿却不敢说。这回也是军中往宫中传信儿,他们几个同住开封的头儿才能叫人一同捎信回来,顺带而已,不然也是不能够的。”
“原来如此。”王氏恍然大悟道。
行军打仗何其严肃的事情?且大军所到之处往往荒无人烟,若谁想送家书就随便送,大军还如何维持军纪?且军中将士来自天南海北,若真要送起家书……也耗不起!
她又见那信封上还带着一个花纹奇特的红戳,不由得好奇道:“这是甚?”
杜瑕瞥了一眼,笑道:“外出打仗毕竟属于机密,也怕有人走露风声,或是借机传递消息等等,因此军中信件都是如此,出营前检查一遍,到京后再有专人专门查阅一遍,确定无甚可疑才打上戳,允许信使发放各家的。”
王氏听后点头不已,只觉得也是长了见识。
此次与炤戎对战,大禄朝北军兵分两路,朱元与牧清寒带领的大军为西路,苏隆带东路,想来这会儿已经到了边境,开战也不过顷刻间。没准儿她们在读信的同时,那头已经打开了也说不定。
“呦,这是哪里来的?”
母女二人正看信,就见商氏从外头进来,见娘儿俩头对头挨在一处的亲密样子,不由得笑了,又带些急迫的问道:“才刚见宫里头来人了?可是小叔有消息了?如何,平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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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瑕招呼她坐下,道:“可不就是他?倒还好,叫我们放心呢!”
商氏听后只管双掌合十,一味念佛。
掌权者和最广大的黎民百姓自然最希望大军打胜仗,可对于他们这些军属而言,最大的期盼不过是家人平安归来,哪怕吃了败仗!
“也是巧了,”商氏又打趣道:“他前儿才添丁,后脚就来信了,难不成是有耳报神跟着?不然怎得这般好?你若告诉他当爹了,还不知小叔要欢喜成什么模样呢!”
王氏也赞同,只是思考的角度又不同了,道:“可不是,心里有了牵挂,好歹行事也会更谨慎。”
说完,又拍着大腿道:“可巧前儿得了几块好布,又软乎又抗风,我这就叫针线上的人连夜给姑爷裁了衣裳,赶明儿叫那人与书信一同带回去。”
“不成,”杜瑕连忙制止道:“使不得,娘。且不说常年居于开封城内的大小军官足有十数人之多,便是一个人的家里只拖信使带一条手帕子回去,加起来却又多少了?再者战事无儿戏,讲究的就是个速度,若只带几张纸问候几句也就罢了,可衣裳?莫说耽搁时辰,且又是累赘,万一路上信使遇事,谁付的起这责任!岂不是千古罪人?”
在这个没有电子通讯的时代,能这样巧合的接道前线亲人送回来的家书已经实属难得,她还敢要求什么呢?
王氏听后登时羞愧难当,老脸微红,稍有些不安的说道“果然是我想差了,不敢,不干了,以后再也不敢弄这样的故事了!”
杜瑕笑着安慰王氏一回,这才含羞带怯的说道:“我预备写写毛毛的事儿,再与他细细的描绘一张手绘,叫他这个当爹的也好高兴高兴。”
王氏大喜,连夸这个主意好,道:“可不是怎的?你又会写又会画的,却不比寻常书信来得有趣?再者女婿还没见过儿子呢,你这样细细的画一幅小像捎了去,他必然惊喜的。”
第九十九章
本来牧清寒自己也没想到会在儿子出生前不久突然被派去前线, 想来也是日夜牵挂, 可巧杜瑕又会画, 说不得就要叫他这个当爹的先睹画思人,以解相思之苦。
正巧杜瑕正嫌坐月子枯燥乏味, 这会儿就靠在软软的垫子上, 略画一张小像。
毕竟还在月子期间, 不好长时间坐着, 不过画了一张罢了。
次日一早,昨儿的信使果然又来收走。
转眼毛毛已经满月,杜瑕先痛痛快快的洗了澡, 换了衣裳梳了头,仔细将修剪的指甲打磨的圆润整齐,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儿子抱在怀中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