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就又开始起哄,卢昭更故意挑衅道:“好兄弟,你这么着可不成,夫纲不振呐!赶明儿弟妹都要骑到你头上去了。”
牧清寒不以为意,也不受激,只是笑说:“本就是她管着我,这也没什么。”
之前大家也常在一处喝酒,他是知道一个喝醉了的男人有多沉,多不好弄的,而眼下杜瑕又怀着孩子,照顾她自己就够辛苦的了,他如何还能给她平添负担?自然滴酒不沾,决意要保持清醒。
已经连喝数碗的卢昭却开始上头了,话也多起来,一张嘴就不大把门,当即大声笑道:“兄弟,你,你这样不成!女人本就该听咱们的,你也太软弱了些。得,得学学我!”
牧清寒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笑吟吟的问道:“哦?愿闻其详。”
卢昭本就有点好面子,这会儿喝高了也是头昏脑涨,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忍不住就都图图出来。见对方主动问,他更加按捺不住,当即忘了曾经的切肤之痛,手舞足蹈的说道: “我们家那就是我说了算的,无论大事小事,皆是我做主,银子也都是我管着,你嫂子当真连句话都不敢说的……”
话音未落,却听众人都已经哄笑起来,刚过来坐在牧清寒身边的杜瑕也是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很是微妙。
牧清寒强忍笑意,干咳几声清清嗓子,装模作样的劝道:“兄长莫要说了,我们都晓得。”
“你们不晓得!”卢昭一把挥开他的胳膊,越发急眼了,当即急吼吼道:“你们哪里会晓得?上一回也不知是那个混账在外造谣,说我打不过她怎的,又被她治的死死的,这岂不是在毁我的名声?我如何会打不过……”
“大哥!”杜瑕觉得若是自己在这么看下去而无动于衷,未免也忒残忍了些,于是好意出言相劝道:“不必说了,再说下去,你肯定会后悔的。”
卢昭却把眼睛一瞪,不以为意的嗤了一声,刚要说老子如何会后悔,却见从一旁人群中挤进来的庞秀玉,登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儿了,瞬间安静如鸡。
杜瑕和牧清寒都有些没眼看的别开头去,心道大哥你咋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么!忘了上一回吹牛逼是怎么被整治的接连两三天拿筷子都手抖了么?怎的如今还犯同一个错误!
到底是在外头,饶是庞秀玉平时不大注重这个,也知道不好给自家男人当众难堪,毕竟人家好歹还担着个都头的名头,大小是个官儿哩,因此只是冲他咧嘴一笑。
卢昭登时就觉得腿肚子打转,酒都醒了,然后非常勉强的回了一个微笑。
吾命休矣!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背地里就不能讲别人坏话,不然非得给抓住了不可。
众人吃吃喝喝十分尽兴,等酒喝得差不多了,一群大老爷们儿凑在一起不免要比划一番,于是划拳的、打拳的、踢腿的舞剑的,做什么的都有。还有荒腔走板曲儿的,抱着同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直问自己为啥还找不着媳妇儿的……
又有人因为之前输给牧清寒十分懊恼,见头顶上空有鸟雀飞过,当即弯弓搭箭,射了几只下来,当场拔了毛,掏了内脏,一并放在火上烤了吃。
不远处有些个文人瞧见了,都大摇其头,又捶胸顿足的,说什么这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果然是一群莽夫!”
众兵士听了,也不在意,只哈哈一笑,全然不往心里去,转头继续吃喝。
牧清寒倒是真一口没沾,而卢昭也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还是想酒壮怂人胆,竟比往日喝得更多些,醉到了十二分。等三更时分大家散了,他早已人事不省,庞秀玉竟也没管他,只随意点了几个亲兵,托大家“不拘怎么样把人弄回去即可”,杜瑕和牧清寒只得报以同情的眼神。
然而逍遥的日子是短暂的,八月佳节刚过,皇后竟也频频召苏太太进宫说话,走时也赏赐东西,而苏太太也是笑容满面的。
再结合之前九公主对苏秀的态度,原本还没察觉的人也都品出味儿来了。
敢情,苏家这是又要起来了?
只是九公主名声实在太好,长得虽不敢说国色天香,可也十分得人意;与此相对的,那苏平未免也太……平平无奇了吧?
当即便有人在私底下酸溜溜的说道:“便是他自己个儿是个废物又如何?家里有能人才是正经。所以说自己拼的好,不如投胎投的好!瞧瞧,省了多少事!摇身一变就成了皇亲国戚,再富贵显赫不过。”
不过皇后和九公主母女这般明目张胆的活动,圣人不可能没有察觉,几日后竟也顺水推舟的赐婚,可却没有说明婚期,只是又雷厉风行的点了将:
大禄朝正式对炤戎开战,点朱元、苏隆为将军,牧清寒和另一人为副将,率十二万大军分两路迎击炤戎,余者加强东南西三面防御,以防邻国趁机来犯,趁火打劫。
做好了战事安排后,圣人才说:“此大敌当前之际,实在不宜分心,既如此,便等大军得胜归来再办,苏将军家中也好双喜临门。”
皇后娘儿仨听了,心头登时咯噔一声:这是圣人在表示不满,借机敲打他们么?
哪里有这样安排婚事的!
什么“得胜归来”再举行婚礼,换句话说,要是他们迟迟未归,九公主就要一直拖着不成?
须知大战一开,局势瞬息万变,随随便便也能打个三年两载……说句不吉利的,若是不能“大胜”,只是“小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