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边这样笑着,一边用魔法化成箭雨向我们这边袭来,我连忙张开屏障护住他们两人,结果便看到王持着狭长锋利的魔法冰柱,准备向小樱眉心刺去。
“住手——!”
一个分心让我设在黑钢身前的屏障破碎了,他急忙闪身才躲开光箭,我已无暇顾及,只能尽全力施法冲向王的方向,力图夺回小樱。
一定要成功,这本是我准备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然而,失去了一只眼睛的我,已经不是王的对手,何况王的魔力也不同昔日而语。
我的攻击被王完全防下,顺势反击回来,魔法受制的少年撑起力气帮忙还击去了大半,这才让冲在最前面的我脱离险境,但如雨的光箭还是疾速向我们这边冲来,少年魔法受制也足以自保,我闪身躲去大半,再次撑起屏障防御成功。
安全了。
安全了吗?
在我安全的瞬间,我看到一支巨大的光箭直直向身后飞去。
那里,站着没有魔法的黑衣男人。
周围均有魔法波及,男人正忙于躲掉第一波光箭。
——甚至都没有看这边。
心脏一下子跌入了谷底,拉得血脉生疼。
躲不开了。
——怎么办。
要是他能躲开就好了。
但现实是不会随着人的希望而改变的。
男人在挡掉最后一波细密的光柱之后才终于有闲暇抬眼,最后的光箭只有一发,但却大得可怕,就连速度也快得惊人。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来不及躲掉了。
就算凭着过人的体能和反应力,他在一瞬间迅速左闪,那支光箭还是直直地穿过了他的右腹。
——他被光柱击中了。
光柱迅速地消失,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即使他已经很用力地压住,喷溅的鲜血还是瞬间浸透了他一半的上衣。
流的血,多得像要是把生命都流逝的那样。
黑衣长剑,那个像高山一样屹立不倒的男人,身形一晃,重重地倒下了。
黑钢。
倒下了。
高山山崩,流水决堤。
那一瞬,我连绝望都没有了。
决堤般的魔法强大到成功抢回了小樱,可那个男人看不见了。
我把少女送还给少年,少年第一次用这样真挚的目光看着我,可是他看不见了。
在那个时候,少年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臂,仿佛是在挽留,就像曾经的少年担心我们的时候一样。
我知道我对不起这个同样叫做小狼的少年,或许这原本更该是他的名字,可我们却一味地怀念曾经,而忽略了他也是我们的同行人。
对不起。
可是,我什么都不能赔给你。
因为,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因为连绝望,都在刚刚,随着那个人一起倒下了。
黑钢——
你看得到吗?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
轻轻放下少年抓在我臂上的手,知道他是在担心我,也知道他是真心不想看我陷入险境,可事到如今,我早已没有别的选择,也不需要再有别的选择。
因为支撑我活着的那个人,已经倒下了。
对于连未来的可能都失去的人,选择未免也太多余。
我闭了闭眼,从不知何时堆积起白雪的宫殿里站起来,没有了魔法护持的宫殿显得那么冷,可刚刚我都没有感觉到,也不知是不是那人的体温太热了,热到能把这么大的一块地方都捂热。
那些日子便是他,让我在冰天雪地里也不至寒冷。
曾经伴我无数个日夜的男人倒下了,像是寂寞也随着这股哀伤一起涌上来,想到百多年来,没日没夜地守着一个改变不了的过去,对着高高的宫墙,自问自答,句句是都是回声。
那些日子便是他,让我不再是孤身一人。
走在雪地上,皮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小时候曾与法伊最最喜爱的一种声音,深谷中再怎么走也空无一人时唯一听到的声音,任务归来回去见王时走在雪中的声音,还有,莫名想起的夜魔国的大年夜里雪落无痕的声音。
那声音似乎是太轻了,轻到小小的心跳就可以把它们完全掩盖,让我几乎都忘记了那夜是大雪。
这么多个雪天,几乎串成了我的一生,而我的一生,也将在这极短而又漫长的几步中,终于划上一个终结。
我,终于要有个了断了。
我走过黑钢的身边,忍不住还是朝他多看了一眼,可是他的眉头紧皱,眼睛紧闭,再也看不到那双深红色的丹凤眼。
形状凌厉,却比谁都深情。
黑钢,我求你了,再看我一眼好不好?
你能不能睁开眼睛,至少让我在死之前,知道你还活着,好不好?
……
眼睛越发湿润间,连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其实早就料到,知道了一切的你终究不会再喜欢我了,所以才到最后也不敢把真相告诉你。
所以,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了,是吧?
克制住停下来看他的yù_wàng,也算是为他争取最后一丝希望,我知道现今不论我对谁表现出过多的关注,都反而会害了那个人,倒不如速战速决,至少拥有魔法的少年还是能想办法带黑钢走的。
去到下一个世界,到了能安心疗养的地方,或许会有转机。
我深深地呼吸,庆幸着那天已经去找他道过别。
就算不欢而散,就算心里的话一句都没有说,可不论生死,不论知道了一切的黑钢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