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经至此,甚至都涉及到了驸马,长公主自然是满脸盛怒。
而赵如徽在原地站了许久,并不改自己方才话中的立场。
他们姐弟两人无声对峙良久,长公主虽然是面色铁青,但到底是不再言语。赵如徽这才退后一步,重新戴上了翩翩面具,微笑着对着长公主微微拱手。
“刚才是弟弟鲁莽了,只是希望阿姐以后还是能够顾虑一下弟弟的感受。”
他话已说完,带着后面两个全程恨不得蜷缩在角落里面的暗卫直接离开。长公主暗藏在宽大袖子之中的拳头紧握,在旁边站立良久。还是全程静候在旁边看他姐弟二人对峙不语的驸马微微叹了一口气,执起长公主的手腕,轻轻在她拳上揉捏两下,让她松开自虐的手。
“你也觉得这次是我错了吗?”
长公主的声音依旧十分冷淡,但是驸马却听清了其中几分苦涩自嘲,他怜惜地抚了抚长公主鬓间乌发,为他正了正头上步摇,这才温言开口。
“公主,塞北十年,我们都说了太多太多言不由衷的话,做了太多情不得已的事……我明白就是因为这样您才更不想在自己唯一的亲人面前再遮遮掩掩。可是您却忘记了,正是因为那是面对着我们的亲人,才更应该顾及他们的感受。那不是示弱,更不是不是欺瞒,而是对他们的关心、和爱意。”
“我明白您是担忧陛下受奸人欺瞒蛊惑,但如今观陛下的心志手段 ,您大可以不必再为他担忧这些了。毕竟比起我们,他才是和贺首席接触的更多的人。既然陛下愿意相信贺首席,那么您又何必不试着去相信一下陛下呢?”
第53章 【一更】
贺知舟连日以来身体本来就十分虚弱,更何况为了要躲避长公主府派来的追兵。强撑着精神和老首席相互搀扶着走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山路,虽然最终找到了一个山中的小村落,但他们却也并不敢泄露自己的行踪,好在这旁边的山腰上有一座无人的小木屋,看样子应该是从前给上山打猎或者砍柴的村民们歇脚的,此刻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
木屋之中破旧,可至少也算是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如今情况也容不得他们挑三拣四,他们两人就暂且安置在了此处。
老首席虽然失血不少,但是已经经过了初步的上药和包扎,然而比较麻烦的反而是贺知舟的烧,他连日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松了下来,便再也撑不过去,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老首席在山上找了清水,守了贺知舟整整一|夜,即便是再疲惫困倦,也仅仅是小小假寐上一炷香的时间,不忘给他换额上的湿布。
一日便很快过去。
山间实在是幽静,只有几声浅浅鸟鸣相伴,等贺知舟在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屋子里还充斥着老首席留下的痕迹,床脚下还有一碗“粗浅”的汤药。
贺知舟是懂一些药理的,之所以说它粗浅,只是因为这汤药之中草药并不齐全,凑不成一个方子,虽然有益,但这治烧功效显然会是大打折。
毕竟是在这山间,他们师徒二人现在又如过街老鼠一般根本不敢在外露头,为了凑这碗不完全的药,可以想象老首席究竟是耗费了多少的心力。
现在日头都已经西落,却依旧不见老首席的踪迹,贺知舟心中自然担忧,他撑着墙壁想要出门看看,然而他没有看见贺未名,却见到坐在门前井口的赵如徽!
高烧虽然烧地贺知舟思维迟钝浑身无力,但是贺知舟至少还没有热到失忆,在微微愣神之后,到底是反应过来了现在的境地,苦笑一声在赵如徽的面前跪下。
他垂着眉,从赵如徽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清他长长的睫毛,以及如同蝴蝶羽翼一般地扑闪颤动,只听见贺知舟哑着嗓子,低声喊了一句,“主人。”
赵如徽却冲他微微一笑,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神色,反而亲自上前扶他起来。
“我来的匆忙,倒是忘记了带上一些草药,不过我看见了门口的药渣,想你应该是在休息,我怕打扰到你,这才没有进去。”
他一字一句,近乎温吞地向贺知舟解释,就连表情也依旧是翩然带笑,仿佛还是以前那个所谓的“暗卫副首席”,对贺知舟的态度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但赵如徽能够装着什么样子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却不代表贺知舟能够陪他装傻充愣。
他一方面抗拒于赵如徽对他的戏耍和隐瞒,一方面却因为自己师傅的反应,就连自己都不敢肯定地否认所谓“余孽”。
万一,万一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