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魁坚持不肯,柳钰只管跟着他架子车后头,甩也甩不掉。
等晚上回来,柳侠把柳钰拉到自己住的窑洞问,才知道,原来大哥根本不是捡石头那么轻松。
望宁附近大部分都是黄土山,根本没啥石头,只有五道口往西有几座山石头比较多,可大炼钢铁时候那里挖的太厉害了,能上架子车的地方都很容易塌方,附近的村民根本就不让外人去随便开山挖石。
柳魁他们都是绕到离村子很远的地方挖石头,然后再砸成小块装车送到杨庙,他们没有专用的工具,全指望一把镐,一把锤子,全凭锤子要碎开大石头很不容易,柳魁的手就是每天在寒风中碎石给弄成那样的。
柳侠心中的疑问解开了,可却没有解决的办法,他知道无论他说啥大哥也不会放弃每天挣一块多钱的活计。
唯一庆幸的是,柳魁说,石头只收到腊月二十二,祭灶那天开始,负责收石头的人也要回家过年了。
星期天吃晚饭时候,柳长青对柳侠说:“就剩三四天了,明儿叫猫儿去学吧!”
柳侠和正兴高采烈拿勺子喂柳侠牛奶的猫儿都楞了,猫儿不知所措的看看小叔又看看大爷爷,想着是不是自己犯了啥错,要不大爷爷怎么忽然就不让他天天跟着小叔了。
柳长青温和的说:“上学是件正经事,小蕤是生病了才请假不去学,猫儿好好哩,要是因为你回来就不去学,孩儿还小,他会觉得上学没多重要,随便有点事都能不去上学,你开学时猫儿就请了快两星期假,这回再搁家——,你说哩,小侠?”
柳侠用下巴蹭蹭猫儿的头发:“我知道了伯。猫儿,明儿你去上学,小叔去送你,要是你老想小叔,小叔就不会来了,就在您教室外头等你,你下课了就跟小叔耍,中不中孩儿?”
猫儿听懂了柳长青的意思,仰着小脸看着柳侠:“要是没日头,窑外头可冷,你会冻着,小叔送了我就回来吧,我放学跑快回来就能看见你了。”
睡觉的时候,猫儿简直就跟以前柳侠要回学校那样紧张,一直看着柳侠的脸不肯睡。
第二天是个响晴天,柳侠扯着猫儿的手走到学校时,正好该上课,柳侠把猫儿送到教室门口,看着他坐到位置上,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看着猫儿自己孤伶伶一人坐一张桌子,他还是心里难受的不行。
关淑萍给孩子们布置了复习的内容就出来了,俩人在背风向阳的窑洞前刚准备说话,柳成宾和张光耀都过来了。
学校五个年级,就这三个老师,三四年级也算是混合班,只有五年级是格外分开的。
柳成宾教三、四、五年级的语文,张光禄教数学,同时还是校长,他年纪大了,这几年课本变动很大,数学是万变不离其宗,到啥时候基本的东西都不会变;而语文,他觉得自己跟不上形势,就和柳成宾商量着分了工。
关淑平先开口:“柳侠,那天你回来就看见柳岸独个儿坐一张桌子肯定心里不好受,俺几个想跟你说说这事,俺想着长青叔跟柳魁哥肯定写信不会跟你说。”
柳侠问:“淑平姐,光禄叔,成宾哥,俺猫儿又咋谁了?”
张光禄摇摇头:“其实叫俺几个看啥事都没,要是那事搁旁人身上就不是个事儿,不过,发生到了柳岸身上……唉,咱这儿的人迷信,封建……”
柳侠有点急了:“俺猫儿到底咋谁了?叔您直说吧!”
柳成宾看张光禄不好意思,干脆接过了话:“我说吧,柳侠,两件事,第一件是你去上学走没多少天,放秋假时候哩事。
跟柳岸坐同桌哩李再换去老鹰岭那儿掰玉米,从坡上摔下来,左胳膊掉了(脱臼),腿上碰了一大块,她妈开学就找来了,说都是淑平让她闺女跟柳岸坐一张桌子,让她妮儿跟着倒霉,家里为给李再换看腿欠了一屁股账,淑平咋解释都没用,就把李再换给调了个位置。”
柳侠冷笑一声:“她妮儿放假搁家摔一下,都能把账算到俺猫儿头上,真有本事。”
几个人也都摇头,柳成宾接着说:“出那事后,柳魁哥来说叫柳岸跟柳蕤坐一块儿,可那不中,柳蕤个儿老高,柳岸是最小哩,个儿也是最低哩,没法坐一块儿。
淑平心细,给柳岸调了牛金宝,金宝是牛老桩生了五个闺女后才有哩孩儿,娇得很,不过因着上头一大群姐,他也学的跟个妞儿样,可稳当,不好惹事儿,九岁了才来上学。
金宝是个好孩儿,就是多少笨点,学算术不中,他可待见柳岸,好跟柳岸一块耍;柳岸聪明,啥都是一点就透,他给金宝讲题,金宝总能听明白,因为这柳蕤对金宝也可好。
咱学校啥体育器材都没,这你知道,就一个破篮球,孩儿们都喜欢耍,柳岸人小,可他灵透,每回只要下课早,他跑出去总能先占着那个篮球。
金宝虽然个儿大,每一回都抢不住,都是柳岸抢了跟他一起耍。
十一月十五那天吧,柳岸又抢着了球,跟金宝一起耍,那之前几天咱这儿下了场雪,院儿里的雪都扫到那一片儿了,”
柳成宾指着那个用一棵栎树的树干做成的篮球架子后面:“这边儿都干了,就那儿还都是积雪跟泥,柳岸扔球,金宝没接着,球就轱辘到那边儿了。
金宝跑过去抢,滑倒了,头正好磕到墙上,磕了个疙瘩,还破了皮,淑平看没多大事,疙瘩确实有点大,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