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在卓峰哥那里还好吗?”王敬延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杂志翻着。
卓峰是卓雅最小的哥哥,他是周家唯一一个支持卓雅和程立峰的人。
知道陈震北和柳凌的感情后,王敬延偷偷查阅过有关的法律条文,对于两个人的未来,他看不到一点希望,所以,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只好扯点其他,转移话题。
“白天好一些,”陈震北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又关上,“幼儿园里同龄的孩子多,有人玩;晚上还是哭得厉害。”
“你和程立峰联系上了吗?”王敬延忽然想起什么,放下杂志,“我今儿早上在医院碰到阳子和老西儿,阳子说他要找人宰了程立峰。”
卓雅是和陈震北他们一个大院长大的,在被迫和陈震北结婚以前,她和陈震北、罗阳几个人关系都很好,哥儿们的那种。
“让他别胡闹,程立峰的处境远比我们艰难,”陈震北变了脸色说道,他指了指自己的脚下,“在这里,在这样除了我们自己的亲戚朋友、出了门就没人认识你的超级大都市里,我们的父母尚且因为畏惧舆论不惜葬送孩子的幸福,程立峰他所面对的是什么?”
陈震北看向窗外:“曾经是一个村子的骄傲,待遇优越的飞行员,被推荐上军校,提干,人人艳羡,却在风华正茂的年龄、最春风得意的时候,突然被发配回原籍,成为一个破烂不堪的小县城的一道风景……一个笑料……”
他转向王敬延:“同一件事,因为我们的地位不同,我和卓雅唯一的损失就是不能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而他们,却要失去他们十多年拼了命地努力才争取到的一切,……,人言可畏,对外人来说只是平平常常几个字,对于置身其中的人,你无法想象……”
春天的时候,他趁一个周末带着陈墨去了东海,因为没办法提前联系,他还担心到了地方找不到人。
到了汽修厂,一提程立峰的名字,马上有人帮忙去喊,那人还随口说了句,程立峰啥时候都在,三四年了,就没见他休息过,逢年过节都是他值班。
汽修厂是个效益不佳的小单位,没有职工宿舍,程立峰在说城不城说乡不乡的小城边缘租了一间房子,里面的陈设像部队的宿舍。
陈震北问:“你家里人不会经常来看你吗?”
仲春时节,阳光灿烂,那间小小的屋子却一室清寒,即便墙角摆着一只电炉一个小锅和两只碗,也感觉不到一点人间烟火的温暖气息。
同样的单身,他还记得柳凌说过的柳侠和猫儿的房间:有小狗和猴子图案的高粱篾帷席,海蓝色带荷叶边的窗帘,同色的被褥铺盖,被猫儿塞在柜子里据不肯拿出去用的花枕头,墙壁上色彩艳丽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