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钰很跩地翻白眼,把脑袋扭到一边,不看猫儿,如果柳侠估计不错的话,他应该还很牛气地“哼”了一声。
柳侠笑得眯起了眼:啧啧,多少回了,四哥你咋还不知见好就收咧。
柳侠话音没落,就看到那边猫儿小脸一拉,把柳钰的胳膊拍在一边,转身给柳钰来了个后脑勺,白眼翻得比柳钰还狠。
柳钰偷偷回头看,发现猫儿好像真生气了,立马转过身,捅了捅猫儿的后背。
猫儿“哼”的一声往前挪,脑袋仰得更高,白眼翻得更白。
柳钰跟着往前挪,趴在猫儿肩上看猫儿的脸色。
猫儿继续往前挪,然后愤愤地对着面前的空气开始说话。
柳侠无声地大笑,然后等了二分钟,随手拿过件衣服披着:“差不多了。”
就见那边柳钰好像恍然大悟一般,跳起来对着猫儿大叫:“真哩孩儿?哎呀我咋没想起这咧?哎呀我可真是个信球,没事给钱都花到别人身上干啥咧?”
猫儿冲柳钰瞪了一下眼:“小点声,俺小叔还没醒咧。”紧跟着回头看窑洞的方向。
柳侠推开窗户,吹了声口哨,黄鹂鸟似的婉转悠扬:“我起来了,饭做好了没?”
秀梅的声音从堂屋传出来:“早好了,快爬起来吧,就等着你咧。”
昨晚那种程度的雨,不用特别通知,柳家岭的孩子自觉就放假了,小雲和小雷高兴坏了,他们本来今天该考试语文的,这下好了。
俩小阎王的作文水平已经被证明和小叔、柳岸哥出自同一师门——空洞派,三好学生啥的是彻底没指望了,有柳侠和猫儿这两个生动的反面教材在这里杵着,家里人也不逼着俩小阎王看优秀作文选之类的书了,只要按时去学,上课不捣乱就成。
俩小阎王因祸得福。
柳家岭小学需要考试的就两门课,语文、数学,俩小家伙聪明,记性又好,语文的知识部分随便听听就能记住,背诵起课文来总是无比流畅,考试时只要作文所占分数不超过四十,俩家伙怎么都能考个及格分。
数学对俩小阎王更是小菜一碟,随便划拉划拉都是一百分,所以现在平常的日子里,俩小家伙除了一天的六节课之外,随便玩,也因此才会出现今天这种马上就要考试了,俩人还能优哉游哉地跟着猫儿和柳钰斗嘴的场面。
吃饭的时候,柳侠注意到柳钰看猫儿的眼神有点诡异,吃完饭,他又鬼鬼祟祟地拉着猫儿回下面自己家了一趟,柳侠和小雲、小雷想跟着他都不让,这让柳侠心里好奇得跟猫抓似的,四哥可从来没有什么事瞒过他啊。
下雨后的山路根本不敢走人,柳魁、柳钰、秀梅今天都没有去望宁,一整天一家人都待在一起,柳侠也就没机会问猫儿。
晚上九点多,柳钰抱着柳若虹一离开,柳侠就忍不住了:“猫儿,今儿清早你最后跟您四叔说哩啥?他咋一下可不跟你怄气了咧?”
小雲抢着说:“四叔说望宁那儿哩人都看不起咱,他放电影放炮就是想叫他们知,咱家出了可多大学生跟研究生,咱就是生到山里也比他们强。”
小雷补充:“俺柳岸跟四叔说,就算您都考不上大学,只凭俺四叔搁望宁开恁大个厂,生意做恁好,俺大伯哩布店现在也恁有名,望宁也没人敢看不起咱家。”
小小莘接着说:“可俺四叔不听,他就是老想再放几场电影,叫人家都知俺柳岸哥出国留学了,俺四叔最待见哩就是显摆您几个。”
柳魁在旁边笑:“小钰平常一提起您几个就骄傲哩不得了,您几个搁外头有一点好,他就巴不得全世界都知。”
柳侠说:“俺也是啊大哥,京都认识哩朋友要是问咱家哩人都是干啥哩,俺也都会跟他们说,俺大哥开了个布店,生意可好;俺四哥开哩阀门厂,做的阀门质量特别好,只要和他打过一次交道哩客户,都会跟他签长期合同。”
猫儿说:“俺四叔恁能干,只是他自己不知,他还可犟,我咋说他都不信,他总觉得自己可没本事,会给咱丢脸,。”
柳魁说:“咱以前老穷,低人一头哩日子过哩时间太长了,现在有了钱一时半会儿也自信不起来,没事孩儿,凭您四哥那聪明劲跟勤快劲,他哩厂子肯定会越来越好,好日子过稳当了,慢慢他就不会这样了。”
柳侠点头。
他很多时候也会不自信,比如,到现在别人问起他,他一个私人的小测绘队怎么能拿到栖浪水库的工程时,他还会心虚,老觉得是缪杰尔先生给他开了后门。
柳侠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原本的问题:“最后您四叔咋一下拐过来弯哩?”
猫儿说:“我跟他说,俺五叔去王教授那儿帮忙,天天路上来回几十里,腿都给使细了,写材料写哩手光想变形,一个月才挣一千多块钱,他放烟花,烧包那一会儿,过后啥都没,一下就抵俺五叔好几个月哩工资,他要是觉得划算,那他以后随便放。”
小雷说:“俺四叔一下就喵了,他觉得自己是可信可信,有那钱,还不胜给俺五叔买点好东西吃咧。”
柳魁扶额笑:“这个小钰啊,真不知该咋说他。”
柳侠一点不意外,只要把柳凌祭出来,柳钰就啥都好商量,猫儿算是抓住柳钰的软肋了。
他接着问:“今儿清早吃了饭,您俩去下边干啥咧?”
猫儿说:“这个——,暂时保密